摘要:博物馆和历史遗迹都在用尽浑身解数吸引观众,同时也哀叹公众对历史缺乏兴趣,但是仍有一些博物馆和大学之外的人,他们没有经受过专业训练,通常也没有资助,却开始以一种点燃无数人热情的方式研究历史。他们并不受制于制度规范,被我们称为“外行历史制造者”:他们中有谱系学家、遗产旅游开发商、历史重演者(re-enactor)。他们建构了同过去的情感联系,这种联系在直觉层面上比智识层面上更有作用。公众史学随着不断的职业化,似乎也越来越背离初衷。但是,外行们的努力似乎展现了将热情的观众带进博物馆的新策略,并为公众史学培训项目提供了可教授的新技巧。
关键词:流行的历史制造;博物馆展览;谱系学;职业化;公众史学教育
Abstract:Evenasmuseumsandsitesstruggletoattractaudiencesandbemoanthepublic’slackofinterestinhistory,peopleworkingoutsidemuseumsanduniversities,withoutprofessionaltraining,andoftenwithoutfunding,areapproachinghistoryinwaysthatfiretheenthusiasmofthousands.Unmooredbyinstitutionalexpectations,theyarewhatwemightcall“outsiderhistory-makers”:genealogists,heritagetourismdevelopers,andreenactors,amongothers.Theyestablishemotionalconnectionstothepastthatoperateonthelevelofinstinctmorethanintellect.Aspublichistoryprofessionalizes,thefieldseemsincreasinglyatoddswiththisapproach.Theeffortsoftheoutsiders,however,suggestnewstrategiesfordrawingpassionateaudiencestomuseumsandpointtonewsetsofskillsthatpublichistorytrainingprogramsshouldbeteachingtheirstudents.
Keywords:popularhistory-making,museumexhibitions,genealogy,professionalization,publichistoryeducation
作者简介/Profile/
本杰明·法林(BenjaminFilene)是位于罗利的北卡罗来纳历史博物馆(NorthCarolinaMuseumofHistory)的主管。他毕业于耶鲁大学,获美国研究博士学位,专著包括《放开手?在用户生成世界里的历史权威》(LettingGo?HistoricalAuthorityinaUser-GeneratedWorld)、《平民的浪漫化:公众记忆与美国民乐》(RomancingtheFolk:PublicMemoryandAmericanRootsMusic)。他曾是北卡罗来纳大学格林斯博罗分校(UniversityofNorthCarolinaatGreensboro)历史学教授、公众史学项目负责人,并于年至年期间担任明尼苏达历史学会(MinnesotaHistoricalSociety)的资深策展人,设计了著名的“开放之屋:如果墙壁会说话”(OpenHouse:IfTheseWallsCouldTalk)展览,该展览荣获美国各州与地方历史协会(AmericanAssociationforStateandLocalHistory)的创新奖。
公众史学应该影响公众,这似乎是不言而喻的,然而博物馆和历史遗迹还在努力向观众说明历史学的重要性。我们这些博物馆的捍卫者努力维持参观人数,筹集资金,维护博物馆在社区的地位,那么我们就要问了,公众为何不理解历史?他们为何无法像我们一样热爱过去?他们为何不能将博物馆视为生命中不可或缺之物?我们需要人们关心博物馆,就像他们关心学校、健康和邻里那样,对博物馆予以个人的、充满感情的、发自肺腑的关心。因为正是出于这种关心,人们才买门票、缴纳会费、游说立法委员。人们都愿意周围有历史博物馆,但是人们真的热爱历史博物馆吗?
或许问题不在公众,而在博物馆。许多博物馆都在绞尽脑汁地想办法让自己变得更加容易亲近,有时候成效不错,但绝大多数博物馆都没能捕捉到令历史变得鲜活的灵感。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灵感,在哪里可以找到呢?
有些线索隐藏在博物馆外。一些博物馆和大学之外的人,他们没有经受过专业训练,通常也没有资金支持,却以一种点燃无数人热情的方式研究着历史。他们中有谱系学家、遗产旅游开发商、历史重演者、收藏家、口述史家、博主、剪贴家(scrapbookers)和艺术家。他们并不受制于制度要求,我们称之为“外行历史制造者”。他们尊重过去,但是并不受职业团体或专业训练的牵绊,因而能够打破严苛的学术规则,无视文章格式和注释要求。在他们看来,过去并不遥远也不冰冷,给人以温暖的陪伴。他们挣脱了学术和专业约束,创造出热情的历史学(passionatehistories),将过去视为鲜活且永不枯竭的资源,并沉醉其中。
这些外行人手中的历史学怎么样呢?他们的方法能够为博物馆带来好处吗?如果可以的话,这些方法为何没有稳稳地扎根博物馆世界?而这对于公众史学以及培养下一代公众史学专家的博物馆研究项目而言,有何意义?
热情的价值
10多年以前,戴维·西伦(DavidThelen)和罗伊·罗森茨魏希(RoyRosenzweig)研究了美国人对历史的态度,结果表明,“历史”一词会让人们产生消极联想,但他们却欣然接受“过去”一词,因为他们认为这个词具有高度个人色彩,一点也不陌生。人们珍视他们的祖母讲的故事;博物馆里的展品让他们回忆起他们曾开过的旧车、他们的母亲用过的沉重熨斗。西伦和罗森茨魏希让我们相信,历史爱好者就在他们之中,而博物馆似乎刚好能影响到他们。[1]
在努力打造这些关系的过程中,一群学者和从业者探索着公众史学机构怎样能影响更多的人。这些与之相关的著作,包括《博物馆与多元社区》(MuseumsandCommunities)、《博物馆和社区》(MuseumsandCommunity)、《博物馆与他们的社区》(MuseumsandTheirCommunities)、《博物馆与多源社区》(MuseumandSourceCommunities)、《博物馆和社区之工具包》(AMuseumsandCommunitiesToolkit)等,存有一种模式。[2]尽管人们兴趣盎然地希望将博物馆和历史遗迹变成他们的一部分,但大多数历史博物馆与遗迹一如20多年以前,仍处于社区生活的边缘。威廉斯堡基金会(ColonialWilliamsburgFoundation)前副主席卡里·卡森(CaryCarson)最近在《公众史学家》(ThePublicHistorian)上质疑,历史博物馆和遗址是否正面临“迅速地被遗忘”:“媒体上这类机构死亡或正在死亡的消息已经司空见惯了”,“没有任何国家组织能维持博物馆的参观人数……但是有一种看法是毋庸置疑的,那就是在过去5年中,付费参观历史博物馆已经一败涂地”。[3]根据观众研究公司“外展顾问”(ReachAdvisors)的报告,历史机构的地位岌岌可危。这家公司在年的研究中发现:“在调查涉及的8种博物馆中,历史博物馆和历史遗址的流行程度最低,大约只有31%的人参观过历史遗址,23%的人参观过历史博物馆。此外,无论对于人口统计学上的哪类人群,历史博物馆的受欢迎程度都最低。”[4]在年,这一领域的领导者们在“远眺庄园”(Kykuit,洛克菲勒家族产业,位于纽约塔里镇附近)的会议中心开会,商讨如何应对这一危机。美国历史保护信托会(NationalTrustforHistoricPreservation)负责管理历史遗迹的副主席詹姆斯·沃恩(JamesVaughan)总结称:“许多美国历史遗迹都正在经历着访客减少、资金不稳定和管理糟糕的境况,所属社区也越来越认为它们与周遭的社会变化无关,对这些变化也反应迟钝。”[5]这种衰退已经造成了历史机构的不断紧缩,特别是一些城市和州还缩减了对这些机构的预算。[6]
就在这些令人沮丧的消息中,一种有关历史学的、充满活力的声音正回响在活跃的秘密世界中,它非但不非常隐秘,而且就在我们身边。历史学正在大众文化中蓬勃发展——在电视、电影、小说、网络上以及人们的起居室里。[7]如果对于过去的兴趣正在增长,而博物馆和遗址却在挣扎求生,我们就需要重新认识这种情况。或许我们这些博物馆里的人太注重我们认为人们需要的东西,却忽略了他们真正想要什么。那么外行历史学家们的驱动力又是什么呢?
首先,他们并不认为自己是外行。他们并没有有意地将自己定义为大学、博物馆和历史遗迹的对立面。从某些方面而言,真相也许更让人不安:这些外行人没有挑衅博物馆和大学的意思,而是根本没有将它们放在眼里,忽视比蔑视更糟糕。外行历史学家们所研究的历史,就是那些与他们直接相关的事物。更重要的是,这种研究要求建立与过去的情感联系。如果我们看一看各式各样的外行历史学,就能发现一些在直觉层面比在智识层面更有影响力的主题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