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刘耿
这里要冒犯地改用一下朱维铮先生的书名《走出中世纪》，来形容在伯尔尼行走的感觉。圆石铺就的光亮街道，街道两旁彼此相连的拱廊，红瓦白墙相映生辉的古老房屋，各有典故的街心彩柱喷泉……伯尔尼老城是欧洲保存最完好的中世纪城市，在这里你走不出中世纪。
确切地说，是伯尔尼人不想走出这幕中世纪的场景。最突出的例子，是他们拒绝建飞机场，普通的你能理解作为一国的首都，却没有飞机场吗？
相反，对于有历史来由的东西，伯尔尼人无比珍视。满城的熊出没，是这座城起点的标志。该城的缔造者伯赤脱德?冯伯爵决定以他猎捕到的第一头野兽来命名，结果被猎杀的第一头野兽是熊。著名景点熊苑，从年开始就一直在养熊。
在中世纪盛期及晚期（-年），西欧的城市文明迎来了广泛的复兴。伯尔尼就是在12世纪末，从牧民的村落发展成一座军事要塞。天险阿尔卑斯山成为这个小城最宏伟的背景，后世的游记和绘画都对这座壮丽雪峰有深刻的表现。
早期的伯尔尼是用半岛上生长着的栎树建起来的，年的一场大火将这个木制的城镇夷为平地。14-15世纪，木结构建筑逐渐为砂岩砌筑的建筑所代替，在重建的过程中，形成了现在所建的基本面貌，存留下来的城镇布局、拱形长廊和大教堂等恰是今日伯尔尼中世纪风貌的精髓。
仅以被认为“最中世纪”的建筑拱廊为例。沿街屋舍，底层退让，令二层借廊柱骑街，门前便道遂成风雨无阻之廊道，今日旧城之内，大街两侧，拱门连绵，廊道相衔，径以七八公里之总长蜿蜒作欧洲石砌拱廊商业长街之最。拱廊后面是琳琅满目的商铺橱窗，中世纪商业的富丽堂皇却仍在延续。
中世纪西欧城市的复兴得益于11世纪的商业复兴。阿勒河流经伯尔尼注入莱茵河，使伯尔尼成为“北海——阿尔卑斯山——威尼斯”贸易线上的得益者，因为贸易而兴。让商旅小憩片刻的拱廊与喷泉成为商人带给伯尔尼独特的印记。现在，伯尔尼的拱廊大街仍是欧洲著名的橱窗购物圣地。
每年秋季博得斯广场上的洋葱市场，从15世纪长达14天的秋季市场而来。那场火灾之后，伯尔尼附近的弗里堡派来数百名年轻力壮的农民帮助重建家园。作为报答，伯尔尼市政当局允许弗里堡的农民每年享受一次在伯尔尼不纳税销售葱头的机会。
伯尔尼就是这样的一座城市，从熊苑到拱廊再到洋葱集市，无论每座有形建筑、还是每项无形传统，都能准确溯源，历史存活于日常中，不在故纸堆里。你能走在碎石路上，一步百年，也能听到18世纪的管风琴奏出的美妙音乐。
时间以空间的方式和谐地呈现着，融洽地在同一片大地上并排铺陈着，却毫无违和感。天然本质跟人类文化发展到极致的完善与协调。
慢性子的伯尔尼人，“什么都好保持原状”，也不急于改变，就像那座天文钟塔，钟楼是13世纪老城墙西城门的一部分，16世纪加上大钟，整点时有机械小人出来表演报时，最初，只有公鸡鸣叫3次，钟楼顶部金色骑士手执小锤敲钟报时，年加上身着伯尔尼城市服装的旋转小熊，小熊佩带武器一边出来游行一边演奏乐曲，之后是骑马穿盔甲的金色骑士携带小丑模样的小熊，最后出现肩带蝴蝶结的小熊，年又加上个公鸡鸣叫时敲钟踢腿的小丑。迄今，它正确无误地走了多年，成为欧洲最古老的钟塔。
瑞士人不仅精于度量时间，而且长于贮存时间，更谙时间哲学。他们无需停下脚步，等等灵魂，却始终踱步于时代的前沿——E=mc2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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