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拍摄深夜的杭州，特意熬了一个晚上，凌晨３点出发，走到湖滨。走过了很多的路口。与我想象中的不一样，深夜的杭州，有另一副面孔。不知你有没有见过？深夜的街头，总是能轻易见到成群的共享单车，好似在做一场不会醒的梦。而当白天通勤时间到，这些车子早就去了远方。想来大家都在追逐梦，奔向未来的方向，连车也一样。而你看到了吗，在路口的拐角，在灯光的交汇处，隐隐约约有一个小摊贩。那里是一个安徽人开的夜宵摊，我去看了看，有炒面、炒年糕、炒粉干和一些已经卤好的鸭头鸡翅豆腐干。深夜的吃，不是为了胃，是为了这颗心吧。在路口碰到了代驾小哥哥。深夜也精神。电话里匆匆对付着回答，行车时飞驰电掣。深夜除了红绿灯，没有什么能阻挡我的飞翔。而让我想象不到的，是小哥前头的那两位。一对老夫妻。不知为什么，这大半夜是乘兴而至，约着去西湖逛街不成？其实若能到他们的年纪，还能说走就走，也是一场酣畅淋漓。很多人说起说走就走，是要托走行李箱或者一个巨大登山包，火车汽车飞机轮番上，去足够的远方，才叫浪漫。可在自己的城市旅行，偶尔做个都市夜行人，不也是浪漫至极么？这条路走下去，有一个巷子叫永丰巷，是巷还是街记不清了。每次路过那，耳边总响起一句“永丰柳，无人尽日花飞雪”。而恰恰一年我愿意出行的大多数时候，是梧桐树柳絮飘飞的季节。当真是“花飞雪”了，飞得眼睛都睁不开的那种。闭着半只眼睛看路，倒把自己惹笑。娃哈哈是我童年的记忆。而到湖滨之前，有一个叫娃哈哈的大厦，有一个影城也是娃哈哈下面的。在这个路口看到灯光闪烁，娃哈哈三个字依然如几十年前那样质朴。或许我的童年，也都留在回忆里不动声色，依然故我的过去，是永世回不去的奢望。好在，不退，则进。这就是时间吧。很喜欢手机拍出来的感觉。拍得不清不楚，像迷离的夜晚该有的样子。如果日夜也有性格，那么夜晚一定是个醉醺醺的大汉。五光十色是装扮，痛饮的人，哪一个没有故事？延安路天桥。这些熟悉的地名，放到现在只是一个小小的路口。我曾经走了那么远的路，再次回来，发现杭州还是陌生。或许这份隔阂，是乡音难改，也是回忆的式微。到了西湖边上最繁华的商圈。银泰in77，这里的垃圾桶也成堆。白天的时候想要在这行车，那你就等吧。等啊等啊，据说前两天的清明，有人从地下停车场开出来，开了几个小时都没挪出米。这里能看到俊男靓女无数，即便是深夜的街头，也有看似清醒的人坐在公交车站的座位边上，还有直接蹲着的，脚也不会麻了。他们清醒着，只是或许迷茫了吧。我第一次觉得深夜会迷失方向是在丽江。那是我第一次去丽江，从半路搭了一辆车，听了几个关于柏油路和沥青路的区别。真没想到多年过去我仍记得清。所谓见识，见与识都是一种，并不需要任何察言观色的本领。这就到湖边了。南山路，原来３点多灯光都黯了。入夜的南山路，打着一树一树的灯光，上面写着：杭州欢迎您、恋上南山路。而我常常从北山街开始走，经过杨公堤，绕一圈走回到南山路上，我看见的标牌，是倒着的。要转身才能看到那一串字。好在我并不需要它欢迎我，我自娱自乐就已不错。晚上的时候，总是安静。凌晨明明是开始，却也像对夜晚的告别，恋恋不舍。这个点已经有环卫工人了。看到最右边地上的一串一串黄毛了吗，那些都是梧桐的甩锅。这些飞来飞去的毛，惯会捣乱。如果你是晚上来这里，两边的树上都张灯结彩，一颗一颗小灯泡闪烁着梦幻的美。美院附近，豪车吟哦。南山路可比北山街壮阔多了。北山街秀气，南山路豪气，各有不同，却同是西湖。路边的垃圾桶。骑车的时候忽然在眼前飞来一只翅膀很大的鸟，不知是不是前些天叼走西湖边小松鼠的那货。大晚上也不睡，原来除了夜猫子还有夜行的鸟。也许它肚子饿极了，也许它也只是睡不着。垃圾堆里有什么呢，过去和未来都会有。吃剩的食物残渣，丢掉的废弃纸张，和将来要变成虫子的有机无机。你看万物总是在变化。时间不停滞，四季会轮换，春秋有更替，昼夜分短长。没有什么是永远，或许这就是永远。四个颜色的路口。光怪陆离是真的存在。河边走久了会湿鞋，夜路走多了易撞鬼。这所谓的“新一线”，到晚上大家都睡了，不知马路上的一切，是否还有另一个世界横行。我一直相信人眼之外存在的物质。你看不见只因你六识短浅，也始终相信信仰的本质，是你对这世界还抱有爱。包邮区什么都方便，唯独这速度快得让人不方便，还没好好的感受，一场虚情假意已结束。梧桐跟芭蕉一样，都是江南的附庸风雅。不喜欢“红了樱桃，绿了芭蕉”，太匠气。红绿又张扬，明艳对比的心事，总衬得心字成灰，落寞又归。但是梧桐呢，让我想到的第一句，是“点滴到天明”。虽然现实里的梧桐雨让人心烦，虽然法国梧桐不是梧桐，虽然凤凰栖梧桐已沦为传说。梧桐木的古琴，倒比泡桐贵得多，不过现在少的不是钱，少的是那一个能听又懂不胡说的人。看那灯光像星星。又是一个无人的路口。凌晨３点、４点，故事还在梦里继续。只是梦醒后，无法再继续。白日做梦的唯一好处，就是真实得不像是假的。也不用考虑你是蝴蝶还是那庄周，反正你谁都不会成为。一个人除了能是他自己，还能是谁呢？当然可以有无数副面孔，但那最讨厌。路口最多的是夜宵摊。马路常常是猫在逛，小心翼翼匆匆忙忙，连奔跑也显狼狈。从容是什么样，或许我曾经也错了，不是安于室听于教，是你奋笔疾书为生活拼搏的模样。当你不再在乎外人眼界他人的目光，你就从容了。当你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所求为何，你也从容了。当你能与看不见的自己握手言欢，或许你还不到从容的地步，但你正在迈向它。但这不会是从容的唯一方向。条条大道通罗马，何必说它是唯一的目的地。毕竟不是每一个人向往的都是罗马。还是能看到西湖的影子。雷峰塔倒，西湖水干。一个传说应了半分，所以那谶言未成真。其实西湖边的有些地方，会让你敢相信，传说里的奇诡波谲，或许真的可能存在。但这些地方大多游客不去。凌晨的景象，各人看到各人的世界。再往前一点点，豪车林立，大厦簇拥。盆满钵满是人人的打算，纸醉金迷不过是唬人的消遣。这里的生意人精明且勤奋，日以继夜图赚钱为乐。这里是杭州四季青，一个诞生网红的地方。也是许多人梦开始的地方。但这里，此刻只是这里。当服装市场还未开门，业已打烊，这一段时间的空隙，才属于此刻的安宁。而起得更早的那批人，是大家口中的“劳力”、“车夫”，以运送全国各地的包裹为生，一推车一推车的走，走来走去走不出市场。凌晨４点，海棠花未眠，那不过是诗人的浪漫，在人世的孤独里永恒徘徊，不比柴米油盐的诗意更空洞无益，束之高阁的往事缕缕，经不起反复推敲和琢磨。这个世界好像是两个的样子。我们见到的风景都不同。有人通宵打游戏，有人为爱离家乡，有人肩头扛锄头，有人肩上坐女友。梦有很多个起点，想是第一步。有梦和想，才成方向。而方向指导你在路口不走错，让你不迷路能回头。以前很喜欢那首诗，少有人走的路。后来还是很喜欢，但已经不再说自己有多喜欢。凌晨有那么多故事在书写，仿佛我从不曾沉睡。而这熬夜的代价不过是一天浑浑噩噩，又半天不知所云过。尘寰中消长数应当，何必枉悲伤。洒脱的背面，是装洒脱。但好模好样的活着，已经是一种体面了吧。杭州有很多面，想带你看更多的面孔。一座城的故事不是三言两语，是一夜一夜，是一日一日，是岁月铺就浓墨重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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