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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有千人仆倒德国士兵二战回忆录

故事梗概

弗兰兹哈瑟,一个40岁的和平主义者被征召入伍,并被分配在前锋部队轻工兵营(PioneerCompany),希特勒的精英部队,负责在前线建桥。

弗兰兹的宗教顾忌没有使他受到长官的青睐。人们嘲笑他,称他是“嚼萝卜的人”,“圣经呆子”,但是他最终赢得了同伴们的尊重。

他担心自己出色的射击天赋会为他带来杀人的试探,在被遣送往苏联之前,他偷偷地把枪丢掉了。

而之后在苏联,他们全军人中只有7人生还。在苏联,他又碰到了新的问题:如何在SS党卫军部队到来之前警告当地的犹太人撤离。

同时,在家里,弗兰兹的妻子海伦和他们的四个孩子也在打着自己的战。周围强大的压力要她入纳粹党,她说,“我属于耶稣基督。”

“明天如果你不入党,你的孩子就会被带走。”多凌先生尖声叫着。海伦另有一个秘密,有一天纳粹特警来敲她的门。“你有没有藏了犹太人?”他们命令地问。

他们有活命的机会吗?非常小。他们唯一的支柱呢?上帝。

在短短几年中,他们经历了生命中多次的危难,虽在周围有千人受到恐怖战争之害,他们却被安置在天使的翅膀之上,有时候就是这样的!

这是真实的故事,讲述一家人无论付上怎样的代价都愿意忠于信仰的故事,并且他们在全能者的荫下找到了避难所。

????????虽有千人仆倒

讲述一个士兵和他的家人敢于在希特勒德国实践他们信仰的感人故事

著者:?苏茜哈瑟曼蒂(SusiHaselMundy)

梅兰斯丘奇(MaylanSchurch)

谨以此书记念杰拉德(Gerhard,~),他鼓励我写了本书。

年弗兰兹哈瑟FranzHasel(最右边,中间排)加入轻工兵营(PioneerUnit)参加了一战,年他又被征召入伍加入同一组织。

哈瑟一家人,年奥地利维也纳。他们不知道3年后爸爸弗兰兹要被征召入伍,他们的信心都将受到大考验。左起:洛蒂Lotte,海伦Helene,库特kurt,弗兰兹Franz,杰拉德Gerhard(昵称:杰德Gerd)

40岁的弗兰兹是第一批被征召入希特勒国防军的人之一。他非常顺从地在军队理发师手下“理发”。

由于他之前是名复临信徒印务主管,这锻炼了他的打字和会计技巧。弗兰兹被提升为下士,并成为第一个军队书记。他正站在钱箱后面,给轻工兵营(PioneerParkCompany)的士兵们发放薪金。

在基本训练中,弗兰兹害怕地发现他是个杰出的射击手。这使他迈出了戏剧性的几步,以保证自己永远不会杀人。

战争爆发几个月后,轻工兵营开始建这座跨莱茵河上的桥,并把它献给了希特勒。

德军横扫法国,波兰,苏联,弗兰兹常常要走进像这样匆忙离开的房子。就是在这样的房子里,他“偷盗”了——以后懊悔地归还了——小圈纺织机上的线。

当弗兰兹在年受洗后,得到这张但以理书第2章大像的卡片,卡片背面他打上了些注解。整场战争中他都带着这张卡片,并用它解释给其他的士兵听——包括有一次向他的指挥官解释——为什么希特勒不可能赢得战争!

和平和战争时的脸:左边微笑的弗兰兹哈瑟,年区会印务主管。6年以后,年在乌克兰的哈瑟下士。他紧张而警惕的凝视,显露出前线作战的士兵所面对的压力。

战争继续进行着,法兰克福对海伦和孩子们来说太危险了。一个叫菲希尔婶婶(TanteFischer)的复临信徒在她黑森林的家中为他们安排了避难处。年,菲希尔婶婶。

上图:爸爸弗兰兹的休假很少且短,一家人充分利用起来。年,他们步行到“鸟的天堂”。那是在安息日下午他们最喜欢去的地方,就在弗兰兹收到征兵信的同一天他们去的。

下图:刚开始被疏散到黑森林对哈瑟家的孩子而言是个奇遇,特别是当活泼的小黑猫彼得带来惊喜时,库特正抱着它。

左图:库特(上),洛蒂(中),杰德(下)在法兰克福路德维希港公立学校(Frankfurt’sLugwigRichterSchool)读书,安妮(Anne)和玛格(Margot)弗朗克(Frank)早几年也在那里读。库特和杰德正拿着铅笔为保护纸在石板上写字。

右上图:海伦和孩子们在法兰克福他们住的房子前,年。这座楼和其他5座非常神奇地在密集的炮火中保留了下来,而那些炮火把80%的法兰克福市夷为了平地。

中图:年,14岁的库特开始感到加入希特勒青年团(HitlerYouth)的压力。在那时青年团要参与社会服务和轰炸清除的工作,因此海伦同意库特参加,心想也许这是条配合政府的合法之路。库特刚习惯了他的新制服,在安息日工作又成为了一个问题,他被迫逃离到乡下去了。

右页下图:年,快乐的库特在玩他最喜欢的玩具——一个城堡和几个士兵。他和家人在爆炸中被疏散到乡下,他们不得不把所有东西留下来。当他们回来时,住的一楼房子窗户被爆炸气流震破了,附近地区也遭抢劫。但是他们一家所有的东西,包括这士兵和城堡都仍在原处。

图中中央上方:佩剑战功十字勋章(战斗人员用)左下方:二级战功十字勋章(非战斗人员用)中央下方:战功十字勋章(民间人士用)右上方:佩剑一级战功十字勋章(战斗人员用)右下方:佩剑二级战功十字勋章(战斗人员用,本书第二章弗兰兹得到的就是这样的勋章)

二战欧洲地图

???????-------我父亲的行军路线

致读者:

这是关于我的一家人在二战中的故事。根据所涉之人的回忆叙述整理。在文字及磁带中,我的父母回忆了一些事件的小细节。我的兄弟姐妹则告诉了我他们的回忆部分。

但应说明的是,我有些冒昧,特别是处理事件的精确顺序及什么人对什么人的话。而且,有时候,为简洁清晰起见,我把两个人或更多人合成了一个人。然而我的本意总是要更好更清楚地将真实的故事叙述出来。

愿本书能勉励世界末了上帝的子民!

坚固保障歌

----马丁路德

上主是我坚固保障,庄严雄峻永坚强;上主是我安稳慈航,助我乘风冲骇浪。恶魔盘踞世上,仍谋兴波作浪,猖狂狡猾异常,怒气欲吞万象,世间惟牠猛无双。

我若但凭自己力量,自知难断相对抗,幸有神人踊跃先登,率领着我往前方,如问此人为谁?乃是万军之将,又是万有君王,自古万民共仰,耶稣基督名浩荡。

魔鬼虽然环绕我身,向我尽量施侵凌,我不惧怕因神有旨,真理定能因我胜。幽暗之军虽猛,不足令我心惊,牠怒我能忍受,日后胜负必分,主言必使牠败奔。

此言权力伟大非常,远胜世上众君王,圣灵恩典为我所有,因主耶稣在我方。亲戚货财可舍,渺小浮生可丧,牠虽残杀我身,主道依然兴旺,上主国度永久长。

???????第一章?征兵

“没有人,没有人能战胜我们!”

老师高高翘着下巴,盯着他那些三年级学生们严肃的脸。

那是年,大多数的法兰克福市民都有和这位老师一样的自信。毕竟,他们的祖国和元首在过去的二十年中不都是证实了这点吗?德国的勤劳,德国的优质,德国的顽强已使他们从战争贫民变成了欧洲最活跃的国家。未来属于德国。

“我们是地球上最强大的民族,”他告诉学生们。“而且是最优秀的。孩子们,如果有人敢侵犯我们的领空,我们有高射炮对付他们。”

九岁的库特哈瑟(KurtHasel)坐得更直了。他紧闭双唇,吸了一口气。

“这些大炮在德国到处都有分布,”老师说着,“它们的计量是如此精确,可以从空中打下任何一架飞机。这就是德国会赢的原因了!”库特骄傲地望着窗外。他可以看到阳光在法兰克福结实的绿树间闪耀。这就是他的德国,他的祖国,世界上最伟大的国家。

“妈妈,”晚上他对妈妈说,“能赢得战争岂不是非常棒吗?”

妈妈两手搭着他的肩膀,让他转过来看着自己。

“库特。”

“嗯?”

她的声音严肃了。“我要你记住一些事。”

他试着要挣开,但她紧紧搂着他。

“库特,如果我们赢了战争,就意味着我们要把其他人的国家从他们手中夺去。”

“那会怎么样呢?”

“上百万的人将失去他们的家园,他们的生命。”她的手松开了他的肩膀,双臂围着他。她就在他黑色的小脑袋上方说着话。

“孩子们会和他们的父母,弟兄姐妹分开。你可能就再也见不到杰德和洛蒂了。”她紧紧地拥着他,轻轻摇了他一下。“战争是错的,库特。杀人是错的。上帝要哈瑟一家成为使人和睦的人。”

“但是能看到飞机从天上被打落真叫人兴奋。”库特坚持他的意见,他的声音抑住了她的话。

年之前,弗兰兹(Franz)和海伦(Helene)哈瑟一家及他们的邻居们都知道阿道夫希特勒(AdolfHilter)在准备实战。就像其他所有人一样,这个小小的基督复临安息日会教友一家也一直在想着将来会如何。

他们很快就知道了。

一个温暖的安息日,他们从教会回来走进他们郊外寓所的大厅。

6岁的洛蒂(Lotte)冲到哈瑟家的信箱,从小缝槽里往里看。“爸爸,有信。”她说。

弗兰兹开了信箱,拿出一叠信件,稍翻了一下说:“只是些商业信。等到日落后再看吧。”

海伦很快把安息日的便餐加热了,通常就是前一天她准备好的黑面包和小扁豆汤。

“我们去鸟的天堂,好不好嘛?”库特乞求说。“今天天气多好啊。”

洛蒂和4岁的杰拉德(Gerhard,昵称为杰德Gerd)也一起叫着。“好嘛好嘛,爸爸!”

弗兰兹恋恋地看了一眼桌上的一堆书。他想学习圣经和怀爱伦著作,在家安安静静过一个下午是想望已久的事。他叹了口气,点点头。

他们散步着,很快离开了人造的文明,来到了他们房子后面广袤的野外佳源。孩子们开心地走在田间狭窄的小路上,田间一片尽是盛开之美。天蓝的矢车菊,鲜红的罂粟悄悄地从高过他们的绿色麦杆间探出头来。

“我们来演以色列民吧。我们正从红海走过。这些花就是鱼。”库特说。

最后,一家人到了铁路堤口,小心地走过横跨其上的狭窄的脚桥,听到远远在下面有铁轨的声音。他们坐在另一边温暖的草地上休息。

“是火车!”洛蒂叫起来。

旅客列车轰鸣着,沿着下面的轨道咔嚓咔嚓前进,小杰德紧紧依在妈妈的裙子旁,而库特和洛蒂则向火车和微笑的乘客们挥着手。这是值得纪念的一天——多年来孩子们要记住的无忧而快乐的最后一天。

火车消失了,一家人走在一条沙石路上,沿着这沙石路,他们就到了称为鸟的天堂的地方。它就像一个被厚密而高大的树篱所围绕的秘密花园。没有门,也没有人能从绿色的灌木丛中窥见到这个花园。但是鸟儿们最悦耳最动人的歌声就从这个神奇的地方飘扬了出来。

海伦和弗兰兹坐在灌木丛荫下,安静地讨论着即将来临的政治风暴。洛蒂开始摘野花,库特和杰德则收集着美丽的小石子和蜗牛壳。当傍晚的风将凉意吹起时,他们就起身走回来了。

吃过晚饭,送安息礼拜后,弗兰兹找来那叠信。

“好吧,看看谁给我们寄的信。”他说着,把信放在厨房的桌上,分成几堆。

忽然,他停住了,把一看来像官方发的信封拿近来看。

“海伦,这不可能。但是——”

他撕开信封,拿出一张平整折叠的纸。海伦从他肩旁望过去。

“不可能的。”她说。“你已经40岁了。一定是弄错了。”

弗兰兹的声音通常是充满信心的,但现在显得茫然而沙哑。“是的。这封信从征兵部门寄来。周一早上8:00我要到法兰克福军队新兵中心报到。”

“这个星期一?”

“这个星期一。两天后。”

海伦和弗兰兹互相对望。

“我以为我已经太老了。”他说。“但看起来我是第一批被征召的人。”

他将孩子们聚在起居室,让他们坐下。然后他说他要应征当兵了。

洛蒂开始哭了。“士兵在战争中会死的。”她抽泣着:“你会死吗?”

弗兰兹张开嘴想回答,但开口以先,库特抢了先,他奚落地说:“别傻了,洛蒂。德国是世界上最强的国家。其他的士兵会死,我们不会。”

“爸爸不会死吗?”洛蒂充满希望地问。

“当然不会。”库特回答说。“我们有不可击败的强大武器。我们有高射炮防空袭高射武器,如果飞机来袭击,我们可以把它打下来。我们会赢得战争,爸爸会成为英雄,德国将统治全世界。”

弗兰兹的脸变得苍白。他是一名热心的基督复临安息日会的教友,一个坚定的和平主义者。他没想到自己九岁的长子,已经如此被希特勒第三帝国的德国中心千年目标影响了。

“库特,孩子们,听我说。”

杰德爬到父亲的膝上,开始吮大拇指。弗兰兹试着解释为什么战争是错的,希特勒是个坏人,他不爱上帝。库特听着,但他的小嘴巴嘟着,显出他仍然觉得能成为一位士兵是一件很棒很不错的事。

星期一在征召新兵中心,弗兰兹通过了体能测试。然后他填写了一份很长的资料表,交给负责的长官。

“长官,”他有礼貌地说,“我是一名基督复临安息日教会的基督徒,因信仰之故不能服兵役。我想从事医务服务。”

那长官打量了他一番。“基督复临安息日会。”他重复了一下,“没听说过。”他叫另一间的同僚。“嗨,汉斯,你知道基督复临安息日会吗?”

“他们就像犹太人一样,”汉斯叫嚷着回答他。“他们守安息日。”

那长官恶眼看了一下弗兰兹。“好吧,”他最后说,“当你在照顾一名受伤的士兵,而敌人发动了进攻,你会怎么做?”

“长官,我会躺在他上面,用我的身体保护他。”

“很好!”那长官转动着眼睛,然后恶狠狠地说,“在德国军队里没有胆小鬼的地方。”他翻了几页,然后把弗兰兹的任职书写在入伍表上。弗兰兹被编入轻工兵营里当二等兵。

弗兰兹咽了口水。他太了解轻工兵营了——在他18岁的时候,在一战中就在那里呆过。轻工兵营是为军队开路的营队。他也知道赫赫有名的营,其任务就是当希特勒计划下一进攻目标时在前头建桥。

弗兰兹暗想,这就是说,的士兵永远是最先进入敌方领土的德国人了。毫无疑问那个长官因为讨厌不支持为希特勒战争效力的人,而将他安排在前线。

“不要老站在那里,士兵。”他厉声说。“走开,其他人还要来呢。”

弗兰兹走到军装营,在那里他领到了一套德军完整的灰绿军装:一条裤子,有四个口袋的军装外套,其领上闪着金色的毛发,纳粹鹰爪抓着纳粹标志,被织在了右胸口袋之上。

他同时领到了一条宽大的黑色皮带,在上面可以挂装着食物和面包的餐袋。一双鞋,一双高筒靴,一只帽子,一只钢盔,内衣裤和袜子。

他被告之星期三早上来部队报到。

回到家里,孩子们发现了军装。洛蒂喜欢把她的娃娃放在餐袋里。几个隔开的格刚好可以放一个奶瓶和尿布。

杰德把帽子戴上,黑白环围着的红点在正前面。

库特用手指装作枪,瞄准杰德。“砰!我打到你的额头了,你死啦。”杰德立刻开始哭起来。

但库特最喜欢的还是那个钢盔。他喜欢闻帽顶皮带边新皮的味道。他用报纸填在里面,免得帽子太宽遮了他的眼睛。他自豪地在房子里走来走去,宣布没有人能伤到他。

在接下去的两天里,弗兰兹要做的事情太多了。多年来他是奥地利和德国的文字布道士和印务秘书。所以现在他要联系汉堡的印务所和区会主席,告诉他们他已被征召入伍。他有条不紊地写好了报告,回复了信,这样他离开后,工作还会继续有序地开展下去。

星期三早上,弗兰兹穿上军装,扣好扣子,然后把家人都聚在一起。洛蒂敬畏地看着他,轻声说,“噢,爸爸,你好帅啊!”

库特看着带扣,纳粹鹰被一些字围着GottMitUns,意思是“上帝与我们同在。”

“爸爸,”他想了想说,“如果希特勒要上帝与我们同在的话,他不可能那么坏。”

“库特,”弗兰兹坚决地说,“希特勒是个恶人。不要相信他说的话。你要忠于上帝,而且要单单忠于上帝!现在过来,在我离开之前,我们一起来敬拜上帝。”

弗兰兹从诗篇91:5~11读起。

“你必不怕黑夜的惊骇,或是白日飞的箭;…虽有千人仆倒在你旁边,万人仆倒在你右边,这灾却不得临近你…因他要为你吩咐他的使者,在你行的一切道路上保护你。”

接着,一家人就唱起他们最喜欢的一首赞美诗“坚固保障歌”。然后围成一圈跪下,手拉着手,弗兰兹祷告。

他说:“我们的天父,我应征入伍当兵了。你知道我对战争和打斗一点儿兴趣都没有。你知道当我还不是基督徒时,在一战中就没兴趣了。现在就更没有了。

“天父,当我们分开后,求你与我们同在。帮助我在军队里忠于我的信仰。帮助我使我不要杀害任何人,求你平安将我带回来,并保守我的家人在家里免受战争的危险。阿门。”

已经不早了。他们很快道了别,弗兰兹走了,心里觉得有一天他们还要团聚在一起

?

??????第二章?新兵营

法兰克福中心火车站洋溢着节庆的气氛。两百个身着整齐新制服的士兵要被送往莱茵河岸的尼尔斯泰恩新兵营了。他们刮了胡子,新剪了运动型短发,穿着清爽军服,自豪地站着,看起来是那么强健且自信十足。

妻子和女朋友们拥抱着她们的英雄。有些人在哭,但多数人却是像过节似的挥舞着血红色的纳粹标志,散发着五色纸屑。人群正中间有一群人喝着香槟酒,高唱着凯旋之歌。

士兵们笨拙地举起女人们送的花束和包装精美的巧克力。弗兰兹从未见过的一个年轻女人吻了吻他的双颊并祝他好运。最后火车在德国之战如雷震耳的呐喊声中驶出了车站。“EinVolk,einReich,einFührer!SiegHeil!SiegHeil!”一个民族,一个帝国,一个元首!胜利的拯救!胜利的拯救!

一种无言的震惊抓住了弗兰兹。他想,希特勒诡异的煽动力已经赢取了大量民心。他让他们确信战争在圣诞节前就会结束,并且德国将很快更好地统治世界。

火车离开车站,弗兰兹开始和一些人聊起来。他和一个叫卡尔霍夫曼(KarlHoffman)的人谈得很来,他们就开始成为朋友了。

三个小时后他们到达了尼尔斯泰恩,当军队其他人到达时,新兵们就在这里驻扎了下来,总共有人。建桥的轻工兵营军是希特勒的精英部队之一,他们直接听命于柏林的总部。许多人都是杰出的能工巧匠和机械师。

星期五弗兰兹找到本队的上尉布朗德(Brandt),他正在房间里和他的会计,还有书记员在谈话,脸上显得很高兴的样子。

“上尉,”弗兰兹说。“我能提两个请求吗?”

“说吧,是什么?”

“先生,您知道我是名基督复临安息日会的教友。依据圣经教导,我在星期六敬拜上帝。

我想要在安息日请假。并且我不吃猪肉或任何猪肉制品。我恭敬地请求允许,在吃猪肉时可以有其他食物替代。”

上尉吃惊地不知道如何回答。在他身后会计和书记员对看了一下,眼睛转向天花板,拍拍自己的额头。

最后,布朗德上尉耸耸肩。“如果你能和中尉谈妥,我就同意。”

弗兰兹找到了彼得加斯多克(PeterGustchalk),一个脾气暴躁的人,早有得一个外号叫Seltenfroehlich——“少有快乐”。

弗兰兹敬了个标准礼,重复了他的请求。

加斯多克的脸涨得通红。“你疯了,士兵!”他大吼,“这是德国军队!全营就要去打战了,而你想要星期六请假?”他喘着气厉声叫着,“能忍受这样的宗教白痴真是我的运气!”

“我只是想请求您的允许”弗兰兹温和地说,“来和其他士兵换班,这样我星期六就有时间了。”

中尉像金鱼似的大口喘气,吼叫着:“滚!不要让我看到你!”

“去做你想做的的吧。”他继续说,“但是让我告诉你,哈瑟,一旦前方部队前进了,战争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停留在这里让你守安息日!而且,如果让我看到你玩忽职守,我会让你永远都后悔的!记住,我会盯着你的!”

弗兰兹回到营里,问大家愿不愿意和他换星期天的班。他的新朋友卡尔霍夫曼立刻就同意了,还有一些其他人也同意。星期天有特别的娱乐节目和舞会,当地的女孩子们都仰慕穿军装的人,谁知道会不会有浪漫的爱情发生呢?

弗兰兹成功了并受之鼓舞,他走向厨房。在那里,他向厨师长解释了他的膳食原则,问吃猪肉时他是否可以有别的食物替代。

厨师两手叉腰,把弗兰兹上下打量了一番。

“哈瑟士兵,”他绷紧了脸,领口脖子往上开始出现了像加斯多克中尉一样的赤红。“我跟你说说我们的伙食吧。早餐,我们有面包,火腿和咖啡。午餐有炖汤。晚餐有面包,香肠或其他肉类,有时候有奶酪。另外,每周四个晚上会有两盎司的奶油,三个晚上有两盎司猪油。”

厨师越说越生气。“你要知道,哈瑟,你太神经质了!这里是军队,不是专门备办特制餐的美食之家。”

他手敲着一口大锅,哐哐作响。“看到了吧,我有个锅。所有的东西都放在这里煮。所有人吃什么你就吃什么,否则我恐怕你会饿死!是的,猪肉!”他凑近来,盯着弗兰兹的脸,“我相信你是化了装的犹太人。等着吧,我们会查出来的!”

一会儿,当弗兰兹走过晚餐台,厨师粗鲁地将一块大香肠甩在他的盘子里。

弗兰兹望着这油腻的肉食。他要吃上帝所禁止食用的东西呢?或者只吃面包而挨饿呢?

回到营房,他翻开但以理书,重新读了三个信心的青年不吃王膳的故事(译者注:圣经记载应是四个青年。可能此处为笔误)。他当即就把自己重新交托上帝,忠于祂的饮食原则。

但他也需要营养,所以有必要做点事情。

那时弗兰兹和其他30个士兵分在一个宿舍里,宿舍的对面有一间牛奶房。星期一早上,他去见了店主。

“我要在这里驻扎一段时间,想和您换东西。”他说。“您是否愿意用每天的奶产品换猪肉呢?”

“当然。”那女人回答,她很高兴能得到一些士兵的食物。他们交换了一些,最后她说“我每天给你1升的牛奶,每三天给你给你1.25磅奶油,来换你的猪肉,火腿和香肠。”

以后每天早上,弗兰兹就把他所得到的粗面包掰成小块,放在碗里,用新鲜的牛奶泡开,然后用汤勺舀着吃。其他的士兵开始嫉妒他似乎从不断绝的牛奶和奶油了。

“嗨,嚼萝卜的家伙,”他们说,“你过的相当不错嘛,不是吗?”

弗兰兹很自然地咧嘴笑着,“你们吃你们的猪肉吧,我喜欢这些。”

“很好,很好,”他们回答,“但是到前线没办法换的时候,你打算怎么办呢?”

“我不担心这事。上帝会照顾我的。”

事实上,部队正为上前线而进行着严格的训练。

除了基本的军营任务外,轻工兵营沿莱茵河筑了一些桥。工作并不轻松,让人腰酸背痛的。中午的时候,工地厨房把食物送到施工地点。当弗兰兹看到锅里的猪肉,他什么都没拿。他总是多带着面包和奶酪,就吃这些。

有一次另一个营的一士兵看到了。

“我说,”他说道,“我发现你不吃肉。是不是有什么原因?”

弗兰兹说明了他的信仰。

“哦,我们队也有一个人也不吃猪肉。”

“是吗?他在哪里?他叫什么名字?”

“麦克尔。我忘记他的姓了。”

“是不是麦克尔施罗德(MichelSchroedel)?”

“就是这个名字!”那个士兵指着说。“他在那个楼里工作。”

弗兰兹跑向那个大楼,跳上几个台阶。在里面他发现了他的老朋友,麦克尔施罗德,在玛莉亚高地(Marienhoehe)复临信徒神学院的印务经理。两人相识15年了。

在他们两队分开前的四个星期里,每个安息日弗兰兹都和麦克尔在一起敬拜上帝,彼此鼓励。

暂时就解决了两个问题——守安息日和饮食问题。还有一个问题。

弗兰兹在20岁的时候成为复临信徒,从那时开始他就习惯周年读圣经。尽管知道不容易,他还是决定在军营里继续这么做。每天早晚,他就坐在床边读经祷告。

士兵们不厌其烦地讲笑话接着大声笑,来干扰他的灵修,或者就拿鞋子和枕头丢他。很快,他就得了一个绰号“圣经呆子”,还有“嚼萝卜的家伙”。

在这些人中,加斯多克中尉是嘲笑者中最过分的。他每次都当着同志们的面羞辱弗兰兹。弗兰兹意识到如果要赢得人们的尊重,就要和长官相处得好。所以他就开始计划。

一天早上当他们集合点名时,中尉问他,“喂,哈瑟,你做礼拜了吗?”

弗兰兹敬了标准礼。“是的,长官。”

“在我们的进步社会里,你怎么可以去相信那种神话故事?你的头脑一定有问题!”

“说来有意思,中尉,但我刚刚在彼得后书3:3读到和您一样的人。”弗兰兹一下子拿出他的口袋圣经,打开读:

“第一要紧的,该知道末世必有好讥诮的人,随从自己的私欲出来讥诮。”

“这一节圣经,”弗兰兹说,“是在年前写的。长官,谢谢你使我更相信圣经是真实的,谢谢你使我更坚定我的信仰。”

几天后吃晚饭的时候,加斯多克中尉大步走在食堂的对面。

“喂,圣人先生,”他的声音越过几个士兵的脑袋叫嚷着,“今天有没读到圣经中有用的东西啊?”

“是的,长官。”弗兰兹也高叫着回答,“我读到关于您的事了。”

“关于我的?”

弗兰兹翻开他的小圣经。“听着,传道书12:13~14:‘这些事都已听见了。总意就是要敬畏上帝,谨守祂的诫命,这是人所当尽的本分,即使是加斯多克中尉也不例外。’”

当加斯多克急忙退走,士兵们吹起口哨又鼓起掌来。中尉再也不问弗兰兹的信仰了。但他仍与弗兰兹为敌,仍寻找机会要让他难堪。

在九月底,轻工兵营接到命令要在奥本海姆(Oppenheim)跨莱茵河建一座浮桥。这是他们接受训练以来第一次的表现机会。他们征用了很多船,付了钱给船主。船被固定在一起,然后就跨在上面建桥。建桥取得了很大成功。为纪念上尉,这座桥被命名为Brandtbruecke(布朗德之桥)。

完工时举行了一场大庆祝宴会。军旗在风中劈啪作响,营里的乐队也来表演,布朗德上尉发表了激励人心的大德意志理想演说,他的演说很快成为全世界的范本。莱茵河的河滩回响着“EinVolk,einReich,einFührer!SiegHeil!SiegHeil!”一个民族,一个帝国,一个元首!胜利的拯救!胜利的拯救!

士兵们和镇上的人们站在新建在莱茵河的桥上,木板上还有松树的味道,渗着沥青。两边屹立着德国鹰爪抓着纳粹标志。这座桥在战争中一直存留着,年秋天美国第一次进入德国时还用它。

新兵营继续其训练,很快,就发现弗兰兹在射击练习中特别优秀,他经常在打靶时打中靶心。他很快赢得了他人的钦佩,以队里的神枪手闻名了。

一天在靶场,他的朋友卡尔霍夫曼问,“弗兰兹,你射击那么好有什么秘诀吗?”

弗兰兹耸耸肩,“我不知道有没做了什么特别的。我就是通过视界瞄准目标,然后把枪对得稍微低一点点,抠扳机。”

“我要试试你的方法。也许有一天会救我的命。”当然,从某种意义上卡尔说的没错。但是这次的谈话却让弗兰兹很害怕。当他单独一个人的时候,他常常在想如果敌军攻击时他会怎么做。他会本能地抓起枪杀人以自卫吗?他想起自己对上帝的许愿不杀害任何人,但是如果面临着这样的试探,他不敢相信自己。

轻工兵营在莱茵河岸奥本海姆庄严的老教堂里点起蜡烛,庆祝在军营里的第一个圣诞节。士兵们对战争还未结束颇感失望,但希特勒在广播里发表了振奋的圣诞节前夕演说,这又让他们重拾信心了。他那催眠般的个性再一次影响了大众。

一切都很好…第三帝国很快就要建立了…德国将要超级统治年。

晚上晚些时候会有一场庆祝会。弗兰兹问他是否可以呆在营房里。不可以,必须参加。当他到会议厅的时候,加斯多克中尉站在门口。

“哈瑟,你带了什么来呀?”

“您知道,中尉,我不喝酒。我带了一瓶葡萄汁来,这样就有喝的了。”

“那进来吧。”中尉咕哝着,让弗兰兹过去。

在大厅内,长长的高架台被白色的床单罩着,装饰着刚折下来的美丽的树枝和蜡烛。每位士兵都闻到了松树的清香,夹着棕色圣诞蛋糕的香味。

庆宴以德国传统的圣诞歌开始:“EsIsteinRos’Entsprungen”一朵绽开的玫瑰花,“OTannenbaum”哦,圣诞树,当然还有“StilleNacht”平安夜。

但很快啤酒和白兰地就起作用了,人们的心情也变得轻松起来。一个士兵写了一首描述本营每个士兵特征的诗。弗兰兹好奇地想看关于他会说些什么。最后,等到了:“哈瑟愉快地读着圣经,正如我们都看见的那样充满热心,吃着新鲜的蔬菜,煮土豆,黄瓜以及生胡萝卜。

他对所有人传道说要节制,

不要吃肉,不要抽烟,不要喝酒——那些应该就是基督徒的观点。”

他知道尽管他们会取笑戏弄,但已经接纳了他。

两个小时后,弗兰兹成了全营唯一没醉的人。酒会越来越混乱,笑话也更粗俗了,他离开大厅,剩下的时间就在营房里读圣经。

第二天,他在执行任务时碰见少校和上尉,他敬了标准礼,正想走的时候,他们叫住了他。

“哈瑟,”少校说,“我们注意到昨天晚上你一直保持清醒。我们要你知道对此我们非常赞赏。”

几天以后,弗兰兹被提为一等兵。出乎意外的是,他还得到了一枚奖章,theKriegsverdienstkreuz2。KlasseMitSchwertern,佩剑二级战功十字勋章(战斗人员用)。他好奇地看着这缎带边的盒子。里面闪着马耳他十字架,中间是纳粹标志,对角上有两把剑,勋带上有红、白、黑色的条纹垂下来,另有一对交叉的剑。

他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得享此荣誉。在沉迷于酒精的军队里,单是保持清醒并不足以享有这项荣誉。

跟着提升而来的还有一从未想过的新的殊荣。弗兰兹被免了所有外出的工作,被安排在军营办公室做夜间警卫。一天晚上他又对他的奖章好奇了,就决定查查自己的档案。

他在文件柜里找到了,翻到关于奖章的记录,发现他得到这样的评价“对全军的道德产生良好影响。”他回想起他曾说过好多次这样的话,“同志们,停止你们不道德的谈话和肮脏的笑话。

不要对性随随便便;性是神圣的。想想你们在家里的妻子女儿,如果她们听到你们猥亵的谈话,会怎么想呢?”弗兰兹原以为他的警告都被当作了耳边风。现在他知道这些话被听进去了,并且赢得了赞赏。

到目前为止,轻工兵营的人都在一起,并且日程颇为舒适。但是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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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家中的政治压力

在法兰克福家中,对海伦和孩子们而言情况是越来越糟。他们所需用的衣食都是严格限量供应的,而且只有当海伦递上适用的配给卡时才可以买得到。每人每天就是一块土豆,两片面包,孩子们可以得到一品脱牛奶。在圣诞节有一粒橘子,复活节每个人可以得到一个蛋。每六个月有一罐头火腿,每个孩子在春天可以得到一双鞋。

但这样情况下士气依然高涨。希特勒开始入侵邻国却没有遭太多反对,德国人乐观地希望战争会很快结束。

库特和洛蒂都在路德维希港公立学校(LudwigRichterSchule)上学。库特很爱上学——主要是因为在那里他每天都可以听到关于希特勒计划振奋人心的最新消息。他的老师介绍了德国的潜水舰队、战艇、飞机、炸弹、坦克,还有希特勒正在研制的一种新型极好的“秘密武器”。

不久海伦所不得不面临的信仰考验,较比洛蒂和库特在学校所接受的洗脑严肃得多。NazionalsozialistischeDeutscheArbeiterpartei,国家社会主义德国工人党(纳粹党)已经变得壮大——现在正驾御着德国政治。

人们觉得成为纳粹党的一员是非常光荣的事。纳粹党员会被给予很多特权和好处,包括更多的衣食配给,如果需要还可以有工作。但是海伦知道她永不能认同纳粹的主张。

但是保持反对的立场并不容易。在商店及公共场所,人们可以从是否用德国新式问候语来马上判断你是否忠于希特勒,即一边说着“HeilHitler”(万岁,希特勒),一边举起右臂。如果还用旧式的“GutenMorgen”(早上好),或者“GutenTag”(您好),就会被认为是对国家不忠。海伦拒绝在这样的压力下屈服。

一天傍晚,有人来敲她的门。门外站着是多凌先生(HerrDoering),一个成为政党官员的邻居。

“万岁,希特勒,”他向她问好,伸出手臂敬礼。

“晚上好。”海伦谨慎地回答。

“我能进来一会儿吗?”

海伦平静地开了门,让他来到起居室。

“哈瑟太太,”他开始说起来,“我们发现你还不是我党成员。多年来我注意到你和你的丈夫一直都是模范市民。你就是我们想要吸收入党的那种人。我是派来邀请你入党的。”

他在解释入党后的特权时,海伦用清澈的蓝眼睛看着他。“配给会是双倍的,”他说,“你的孩子们每年会得到不止一双而是两双鞋子,两套衣服,还有冬用的暖和大衣。你和孩子们暑假会有六个星期到山上或是海边度假,食物不受配给限定。你们可以随意吃想吃的。”

“主啊,”她默默祷告,“我在这里做什么呢?如果我不想入党,就会和这个人疏远,并使我和小孩子们的生命受到威胁。也许现在的情况是要像以斯帖皇后一样表面上服从,而仍在心里保持忠诚呢?求你赐我聪明智慧!”

多凌先生完成了说客任务,就把入党申请和钢笔递到她手中,期待着望着她。

海伦把这些推了回去。“多凌先生,”她说道,“我的丈夫从战争第一天起就去了前线。我注意到这些党员却还在这里。我不想入这样的党。另外,我已经属于一个团体了。”

“是什么党?”他轻蔑地问。

“耶稣基督的团体。此外我不需要其他的了。”海伦回答。

多凌先生对她的勇气目瞪口呆。接着他的脸上开始出现受辱的神色。“我们等着瞧!”他咬牙切齿愤愤地说。他砰的一声关上身后的门,噔噔地走出了屋外。

从那天开始,他就与海伦为敌了。他知道她是基督复临安息日会的教友,但多凌先生开始散布谣言,说她是个犹太人;随着战争的继续,这将给海伦带来非常大的麻烦。他常常在半夜边按她家的门铃边用拳头敲门。海伦的心剧烈跳动着,她打开门想着会不会是盖世太保(纳粹秘警)半夜来搜查逮捕她。但却是多凌先生。

“明天晚上,”他咆哮着,“除非你入党,否则你的孩子们就会被带走。”

有时候海伦和孩子们会藏在邻居家,直到她认为家里安全了才回来。其他时候,受惊的孩子们会藏到床底下,她就不理会这种夜半侵扰。

几个月过去了。德国的幻想破灭了,他们被迫意识到战争比预期还要持续更久。但他们仍然认为胜利是确定无疑的。

生活状况更糟了。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应征入伍,农场产量下降,即使用了配给卡食物也还是越来越少了。

在公共场所,每个犹太人都要在衣服上别一枚明亮的黄色星星,或者在戴在黑色的袖章上。他们不再让进电影院,宴会厅,甚至连公园也不让进了。

在杂货店里,他们总是要最后才被接待——如果还有的话。对犹太人友好的德国人会谴责为不爱国。

邻居侯玲太太(FrauHolling)曾在哈瑟的寓所住过好几年。她的丈夫是个士兵,因此她十分受人敬爱。

一天早上,当海伦离开家去杂货店的时候,她看到侯玲太太拿着购物篮在等她。海伦非常吃惊地发现她的大衣上别着一枚黄色星星。海伦没想到侯玲太太是犹太人。

“早上好,”海伦愉快地向她问好。“你也去购物,我们一起走吧。”

两人经过多凌先生起居室的窗口时,海伦看到网眼的纱帘开了一小口子,然后又关了。她和一个犹太人的友好往来已经被适时看到了。

“哦,哈瑟太太,”侯铃太太说,“我不知道事情接下去会怎么样。多年来一直对我友好的邻居们不再和我打招呼,说话就更少了。在杂货店里要等到所有的日尔曼人走后,他们才接待我。有时候我要在外面等上几个小时——然后就只能有最差的东西了。

他们经常什么都不卖给我。”

“听着,”海伦说,“我有个主意。你告诉我你需要的东西,然后把你的配给卡给我,你在这转弯口等,我去帮你买,这样他们就看不到你了。”

侯玲太太咽了一口水,她说:“哈瑟太太,你不能这么做。你连和我讲话都很危险。如果被发现,你就糟了。”

“我是个信徒,”海伦只是简单地说着,“上帝能够保佑他的孩子们。包括你和我。”

“我永远不会忘记你的好心的,”侯玲太太真挚地说。“现在我知道谁是真正的朋友了。”

从那时候起,海伦都去杂货店帮侯玲太太买东西,也买她自己的。

几个星期后的一个傍晚,海伦听到门上有轻轻的敲门声。侯玲太太满脸泪水站在那里。海伦赶紧把她拉进屋内。

“出什么事了?是不是听到你丈夫什么消息了?”

“哦,哈瑟太太,”那女人抽噎着。“我的一个朋友得知我很快就要被捕送往集中营了。我的家具都藏在朋友们那里了。如果我被捕,请在我丈夫回来时告诉他发生的事。”

两人相拥而泣。然后侯玲太太悄悄离开了她家。

第二天早上,当海伦正在洗楼梯平台时,听见几个邻居女人在谈话。

“昨天晚上盖世太保来了,逮捕了侯玲太太,”有人说,“她被运送到特莱西恩施塔特(Theresienstadt)去了。”(注:此为捷克共和国波希米亚地区北部市镇,建于年,~年纳粹德国用作羁押犹太人的隔离区。)

“也好,”另一个人说,“我们不希望敌人住在附近。”

接着她们压低了声音,轻声耳语地继续聊天。海伦看着她们,看到她们正意味深长地望着她。

战后,侯玲太太回来了。她被提名执行的前几天,特莱西恩施塔特集中营刚刚解放了。她一回来故里,她的邻居们——担心她会告发他们——就都不辞辛苦地讨好她。但她拒绝再和他们交往了。

法兰克福的人们更贫苦难堪了。秋天的时候,农民收完土豆,海伦获准去拾取他们剩下的。每天一放学,她就和孩子们带上一个梯型的小手推车去地里,然后在那里挖出只有樱桃大小的小土豆。

渐渐地,他们就装满几个麻袋了——每袋磅。直到地被严寒冻住,他们才停下来。这活儿叫人筋疲力竭腰酸背痛,但现在他们的地窖里藏了满满30袋,足够一个冬天吃了。

在最严寒的几个月里,有一天晚上海伦听到门上有轻轻的敲门声。她开了一点点,一个邻居悄声进来紧紧握住她的手。

“哈瑟太太,看在上帝的份上,你得帮助我!”她喘着气。“我没有可以信任的人。可怜可怜我吧!”

海伦把这个慌乱的女人拉到起居室。纽曼太太(FrauNeumann)通常不与人往来。海伦能知道的就是几个月前她的丈夫阵亡了。

“你先静一静。发生什么事了?”海伦问。

她低声说出了她的事。纽曼太太和一地下组织有联系。她一直在藏匿犹太人,直到该组织在国内为他们找到可以信任的家庭来安顿。现在她正藏了一个13岁的男孩子。有人暗暗告诉她,盖世太保,就是可怕的纳粹秘警要来搜她的房子了。

“哈瑟太太,请为我藏好这个男孩子,”她乞求着。“没有人会怀疑你。如果你不帮我,我们就都完了!”

纽曼太太一点儿也不知道海伦也已经被怀疑了,因为她守安息日,并拒绝加入纳粹党。海伦想到她三个幼小的孩子会因此受到危险。但是她不能让这个男孩子送死。她很快同意了。深夜里那个男孩子到了。

海伦守在门边,无声开了门让他进来。她严肃地告诉孩子们不能向任何人说他们家来了秘密的客人。

几天以来都非常平静。然后在一天下午,海伦听到门铃声,门外站着三个身着长长的黑皮大衣的人——盖世太保。

“哈瑟太太,”他们开门见山地说,“你被怀疑在家里藏了一个犹太人。我们有搜查证。如果我们找到的话,你知道你和你的家人会怎么样吗?”这不是问话,而是声明。

“现在我们问你,‘你是不是藏了一个犹太人?’”

海伦的脑中闪过几个混乱的想法。如果能救那个男孩子和我们自己,上帝会赦免谎言吗?如果我说了真相,我们就都完了。主啊,救我!

她往外走了几步,最后结结巴巴地说:“如果你们想要的话,就来搜我的房子吧。”

“哈瑟太太,”他们又问,“你是不是藏了一个犹太人?”

海伦又一次邀请他们来搜房子。

第三次他们问,“告诉我们,你是不是藏了一个犹太人?”

海伦把门开得很大,示意那些人。“请随意搜吧。”

那些人相互看了看。他们一句话也没说就转身离开了。

过了几天,地下组织来接那个男孩子,把他带到国内一个安全的地方,在那里他度过了战争时期。

在学校里,库特和洛蒂每天都接受洗脑,被教导日尔曼民族优越性,而且德国必然胜利。何时大批大批的法兰克福人应征上前线,孩子们就要集合在学校的操场上。他们要站着一边举起右手做“万岁,希特勒”的礼,一边听着冗长的政治长篇大论。

那时候孩子们就发明了对付疲劳的方法。他们打了预先说定的一个信号,然后操场上的角落里就有人开始打架。当大家的注意力转移时,全体学生就都换了手臂。老师们不断被干扰,一直都没发现集会结束时候,孩子们是用左手敬礼的。

但比洗脑问题紧迫得多的是守安息日。学校一周上六天课。通常,复临信徒会获准他们的孩子安息日不用上学。但现在就不一样了。在安息日把孩子们留在家里就意味着会被怀疑为犹太人。

经过商议,基督复临安息日会Hessian教区的会长建议教友们说,因为现在危险的政治局势他们应该在安息日把孩子们送去学校,一直到战争结束。“上帝会理解我们非常的环境的。”他对教友们这样保证。

海伦仔细想了他的建议。她已经被怀疑是犹太人了。何必再惹恼政党官员呢?但她又想起孩子的爸爸上战场前的分离祷告:“帮助我们在信仰上忠心。”她决定忠心守安息日,向上帝祷告求取特别的力量来胜过试探。安息日早上,她和孩子们平静地离开家,坐电车去了教堂。

很快她就接到校长的一封信,请她去他的办公室。

“哈瑟太太,”他说,“老师们报告说你的孩子们星期六没去学校。你是犹太人吗?”

“不是,”海伦说。“我们是日尔曼人。但我们也是基督复临安息日会的教友。”

“请你向我解释一下好吗?”

“根据圣经,”海伦说道,“星期六是我们当敬拜上帝的安息日。一直以来我的孩子们星期六都没有去学校。我知道这对您来说是个不小的决定,但我想请求您准许他们星期六呆在家里。”

校长盯了一会儿窗外,然后叹口气摇摇头。“哈瑟太太,”他说,“我帮不了你。我尊重你的原则,但无法支持你。我已经被政党官员指控在学校里藏匿犹太人了。”

他翘起脚。“我得坚持要您的孩子们星期六来上学。我保证我得亲自确定他们来校了。他们通告我,如果不加强星期六出勤管理的话就会失业的。”

海伦知道他说的是实话。就在几年前,犹太人弗朗克(Frank)一家搬到哈瑟家附近,他们的两个小女儿安妮(Anne)和玛格也到了同一所路德维希港公立学校。

那时候刚通过一项行政机关改革法案,它规定德国所有机关部门,包括学校和大学,要“彻底清除”犹太人。玛格的校长华特郝斯肯把她留了下来,他和玛格的老师就都被纳粹党解雇了。

海伦想,究竟值不值得弄出这么个麻烦,只是为了不在安息日早上上两个小时学?毕竟我们还有剩下的时间来守安息日并敬拜上帝。我有资格使这个人的工作受到威胁吗?上帝真的那么介意吗?

然后她听到上帝在她心里说话:“人在小事上忠心,在大事上也忠心。”

她平和而恭敬地说。“我要对上帝负责,而不是你。”她说。“我不会在星期六把孩子们送到学校来的。”

“很好。”校长回答。“后果我就不负责了。如果问起来,你希望我怎么回答?”

“叫政党官员和学校董事会来找我吧。如果我忠心的话,上帝会为我争战。”

海伦回到家中,把孩子们聚在身边一起祷告。“主啊,现在对我们来说是危险时期。求你保守我们脱离本国的敌人。”

她停了一下,抱紧了孩子们。“主啊,”她恳切地默祷着,“永远都不要让我的孩子们变得比你对我更重要。不要让他们成为我的偶像。”

过了几天,孩子们带回了消息。他们的校长因其他原因免职——他应征入伍了。几个星期后海伦在报纸上得到消息他阵亡战场了。

多凌先生明白他的侵扰没有威胁到海伦,就用了其他手段。一天一些打扮很漂亮的女人出现在她的门口。

“哈瑟太太,”她们说,“你也许还不知道元首对德国妇女儿童的支助吧。我们想请你加入妇女纳粹联盟。如果你加入了,你的食物配给就多了,而且你的衣物津贴也会增加的。你和孩子们将被送往乡下去度假,费用政府出——还有呢,库特,洛蒂和杰德还可以参加夏令营。”

她们说的对,海伦想着,我曾看到纳粹邻居们度假回来,得到休息晒得又黑,他们的孩子们有鞋子穿而且打扮很漂亮。但是我不想和希特勒组织有任何关联——因为如果我接受了他们的好处,我就不能拒绝他们的命令了。

这些女人来了好几趟。

“很抱歉,”海伦不断地对她们说。“我不能加入你们的联盟。”

但是她们还是继续劝她。一个寒冷的早春傍晚,库特给那些坚持不懈的女人开了门。

“我们能见见你的妈妈吗?”她们问。

“我妈妈在休息,她发烧了。”他说。

“是很重要的事儿,”她们说,所以库特就带她们来到卧室。

她们很礼貌地问了海伦的病,然后脸上严肃起来。

“因为现在德国正遭敌国炸弹的攻击,”她们中的一个发言人说,“元首命令为安全起见,孩子们要被疏散到乡下去。”

海伦警惕地看着她们

“纳粹妇女联盟被派任命执行这项任务,”她们继续说。“我们帮你起草了文件。你只要签个字就可以了。”

海伦伸过手拿文件,开始认真看。

“哦,你不需要读这些套话。”一个女人说。“你知道有多乏味的!仅仅是辞令而已。总之,就是说你同意你的孩子们被安置在巴伐利亚一个很不错的收容所里,在那里他们可以得到很好的食物还有人照顾他们。

现在,如果你签字了,我们就不再来打扰你了。我们会把一切都处理好的。”

海伦正发着高烧,她说,“这简直太疯狂了。孩子属于母亲。”

她不顾她们的反对读了文件。她得知,签字就是向政府表示同意孩子们被安置在集中营。她把这些文件还回去,说,“我不会签字的!”

这些女人扯下表面的斯文,怒气冲冲地站起来。“我们要指控你。”发言的女人说。“这会有后果的!你会接到我们的信!”她们关了身后的门,海伦倒在枕头上,筋疲力尽了。

那天晚上,孩子们听到妈妈的祷告更加恳切了,而且非常非常地不一样。“我们的天父啊,我恳求你保守我们脱离伤害与危险。求你别让我和孩子们分开。如果我们活着,让我们一起活;如果我们要死了,就让我们一起死吧。”

后果当然是会有的,但在那时候无论是那些女人还是海伦都不知道会是什么。战后,美国人来了,海伦看到这些女人被士兵们赶出了家,只允许她们带上手提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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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在法国和波兰

当海伦在家里和纳粹党争战时,弗兰兹和轻工兵营的队员们在离法国边境50英里远的地方建桥。希特勒的计划是入侵法国。

当然法国也预见到这点了。11年来他们一直在加强边境地区防御,建成了87英里长的堡垒。

这就是最著名的马其诺防线(MaginotLine),花费最庞大制造最精心的防御工事系统。整个系统都安了暖气,地下英尺深有地铁火车来往于营房和枪支厢,军火库和小卖部、电影院、紫外线室,运送着驻扎在那里的50万士兵。

法国人认为马其诺防线坚不可摧。但由于自满,他们没有将强大的德国空军部队(Luftwaffe)放在眼里。

在年5月10日,希特勒用大量俯冲轰炸机轰炸了马其诺防线。第二天50支装甲车和步兵分队就突破了防线。法军非常震惊,几乎毫无抵抗。5个星期内,他们的军力就瓦解了,纳粹德国国防军到达巴黎,并且希特勒亲自出席在香榭丽舍举行的胜利阅兵仪式。

就在那年的5月,轻工兵营接到命令要离开他们驻扎了九个月的尼尔斯泰恩。但当他们最后一次经过浮桥上火车时,也还是不知道要去哪里。

弗兰兹好奇地望到窗外,看着车站站牌名:Scheid,Blittersdorf,Saaralben.

Saaralben.

现在他知道他们在Saaralben地区了,非常靠近法国边境。但火车没在那里停下——它最后停在了Saargemuend的一个站,已经在法国境内50英里了。虽然离家只有一天的路程,但他们在敌国境内,感觉有一百万英里远。

Saargemuend市民已经被疏散了。

“天父啊,”弗兰兹祷告着,“当地的居民都走了,现在我没有地方可以换食物了。你知道我已许愿只吃在你眼中看为洁净的食物。求你指教我要怎么办?”

那天晚上弗兰兹和卡尔霍夫曼来到晚餐台前,他看到一个高高瘦瘦的人在分餐。

“这是谁呀?”他问。

“这是新来的助理厨师,”卡尔说。“原来那位生病就被换走了。他叫威利菲希尔(WilliFischer)。看起来是个不错的人。”

“他好瘦啊。”

卡尔点点头。“看起来是个瘦高个子。不过看看——这样子弹都很难打到他!”

轮到弗兰兹时,他没拿他那份冷肉块,只拿了面包。威利温和地看了他一眼,但什么也没说。

一天一天过去了,弗兰兹都不拿猪肉或是猪油,威利好奇起来。最后,当威利把土豆泥放到弗兰兹的盘子里时,他轻声说:“等我分完餐时来找我一下。”

弗兰兹想知道威利要做什么就去了。

“你好,士兵,”威利说。“我注意到你不吃猪肉。是不是有什么健康问题呢?”

“不是的。我是一名基督复临安息日会的教友,遵行上帝在圣经里指示我们的健康法则。”

威利扬起了眉毛。他盯了弗兰兹一会儿。

“好吧。”最后他说,“我对那个一点儿也不知道。但我不想让你挨饿。”他朝左右看了看,压低了声音说。“我要帮你一下。你就最后一个来晚餐台。吃猪肉或猪油时,如果可以的话我就给你别的东西替代。”

他说到做到了,威利每天晚上都给弗兰兹四盎司的奶油,而不是每周两次两盎司。吃香肠或是冷肉的时候,弗兰兹就分到双份的奶酪,有时候还有一罐沙丁鱼。很明显,上帝用了威利来照顾他的饮食。

轻工兵营接到命令要跨布里斯河(Blies),?萨尔河(Saar)和Moder河以及那里的支流运河上建桥。在跨了莱茵河之后,他们信心十足,这些小河流简单得就像儿戏。

但很快他们就遇到了新的挑战。在探测布里斯河河底寻找最佳支架点时,随着一道水泉喷射向高空,震耳欲聋的响声击昏了他们。法军在他们的匆忙反击中,还是在水路里埋下了水雷。现在轻工兵营在开始建桥前还得先用扫雷艇,德国警卫夜间要巡逻河岸,以防有更多麻烦。

作为法国占领军的一部分,轻工兵营要巡逻检查民宅以确保没有法国士兵藏在那里。偷盗是被禁止的,但是没人看见的时候,士兵们就在口袋里装满能带走的所有东西。

晚上的时候弗兰兹很惊讶地看到这些人偷来的珠宝、手表还有其他首饰。他们自豪地比较所偷来的东西,还吹牛着说起他们发现了房主秘密的藏宝位置。弗兰兹觉得他必须说点什么。

“你们在国内都是正直之人,”他说,“你们都有妻子和孩子。在家里你们不会偷窃。不要让战争改变你们的道德观,使你们在这里变成了小偷。你们的家人会怎么看待呢?”

这些人羞愧着脸转过身去,在反常的沉默中开始脱衣服上床睡觉。

当他自己脱衣服时,弗兰兹感到口袋里有一个小小的异物。是什么呢?他伸进去拿出了一轴线。

他是在哪里弄的呢?

弗兰兹很快想起来了,他的身子羞愧得发热起来。

那天早上他进了一家灰色的小屋。他搜查了厨房和卧室,什么也没找到——只有吃了一半发霉的一片面包,拉开的办公桌抽屉,没整理的床铺。所有都是匆忙离开的迹象。

他上了一个窄小的嘎吱作响的楼梯,搜了阁楼,在那里他发现在一架纺车上有一件完成了一半的小女孩的裙子。一轴黑色的线还立在纺锤上。线在德国非常少有;他知道海伦在家会用到的。他把线塞进口袋就完全忘了这件事。

直到现在弗兰兹对刚刚自己向其他人所指出的罪非常愧疚。圣经呆子和嚼萝卜的家伙竟也是假冒伪善者。他双膝跪下,寻得解除懊悔之途径。

“哦,上帝啊,我做错了,”他祷告说。“我没有想到,没有想到。主啊,我比他们好不了多少。求你赦免我。我会把它处理好的。”那天晚上他躺在枕头上几乎没有睡。

第二天早上,弗兰兹找到那个灰色的小屋,爬上了阁楼,把线轴放到了纺锤上。他比来的时候更悄声地离开了。当然,他知道这里会有下一场洗劫,很可能把整架纺车连同线一起带走。

他知道当房主最终回来的时候会发现什么也没有了。但当他第二次悄悄走出阁楼时,他把对非己之物的贪恋丢在了身后。他绕开了那捆绑他灵魂的贪婪的黑线。

年6月,有命令下达给轻工兵营上波兰去。军用火车装饰着血红的纳粹旗,带着“齿轮滚滚为凯旋(RaederRollenFuerdenSieg)”的口号——向胜利前进——把他们送到了波兰的东南部。

他们驻扎在卢布令(?Lublin)(注:此为波兰东部卢布令省省会),?特雷斯波(Terespol)和Trawniki镇上,过得还算不错。但是他们不禁注意到乡下的农民过着极穷困的生活。他们的房子是茅草屋顶的泥巴房,没有电。

他们把长竿放低,让系着水桶的一头够到水,就这样从典型的东方式公共水井里打水上来。女人们肩负木制扁担,每次都挑两桶水回到她们的小屋去。

大人和孩子一样都是光着脚的。只有在星期天,他们外出去教堂的时候才穿鞋子——即便是那样的时候,他们也是先把鞋带绑在一起挂在脖子上,到离教堂码(约91.44米)远的时候才穿上。

在波兰,布朗德上尉决定让弗兰兹更多地运用他所擅长的打字与办公技巧,以及多年来因从事文字布道出版工作而具有的组织能力。所以弗兰兹现在被提升为下士了

随着新任命而来的还有一些特权。

就像其他德军的官员一样,他不再需要佩带标准的军用来复枪,而是可以自由选择一种枪支。叫同志们忌妒的是,弗兰兹立刻交还了来复枪,而用了一种可以插在腰带里的轻型左轮手枪。

现在他更是只用在室内工作了。在严寒的冬季,他的办公室总是温暖又舒适。但最令他欣慰的是他可以安排好工作进度,这样每个安息日都可以休息了。

战争期间的第二个圣诞节来临了,轻工兵营正驻扎在Krasnystaw。高架台又被摆开来庆祝了。每一位士兵都分到有葡萄干的圣诞蛋糕,还有一瓶酒。但这一次,弗兰兹就不需要自己带喝的来了——他的位子上摆着一瓶葡萄汁。

但是军中的情绪并不乐观。上个圣诞节,每个人都有点儿惊讶地发现战争还没结束。这一次更有明显迹象表明战争的结束并非近期之事。尽管德国和苏联签署了互不侵犯条约,士兵中间却流传着这样一种黑色的传闻:希特勒正计划攻打苏联。

有些极其不详的证据支持这种传闻。比如,轻工兵营接到严格命令要疏散所有Bug(读作“boog”)河两岸城镇的波兰居民,Bug河正是波兰和苏联边境的一部分。

并且,轻工兵营被指派要秘密收集建桥的材料,乘毫无戒备的苏联兵在对岸巡逻时把它们堆放在宾水区的房子后面。理由很明显:如果德国对苏宣战,苏联炸桥的话,轻工兵营可以很快重建,这样就可以继续推进了。

年6月22日凌晨三时,传闻成为了事实。希特勒沿波兰边境入侵苏联。苏联轻信于苏德条约的虚假平安,毫无反抗之力。他们对这次侵袭非常震惊,甚至连炸桥的时间都没有。

但即使开始进展顺利,弗兰兹还是有个预感,这次不像早先时候对西线轻而易举的作战了,它将是漫长而血腥的。他把自己的生命交托给上帝,并确知他是在上帝的看顾之下。

“现在还要做一件事情”弗兰兹自言自语。“我已经拖好久了。现在没有时间可以浪费了。”

他匆忙来到镇上一家木匠铺。

“请给我一张纸好吗?”他问店主。他在纸上很认真地画了一个像托墙用的托架形状的东西。“请为我按这个形状做个木块好吗?您可以收下这块香皂和巧克力做为交换吗?”

木匠的眼角因快乐而发亮了。“当然可以。”

那个人开始做了,弗兰兹守在窗旁,看着路上来往的人。他已经为此时计划很久了,不可以被人发现的。

快点,快点,快点…他发现自己心中一直在反复说着这几个词。

“给你。”木匠终于说话了。

弗兰兹谢过了他,把这个简单加工好的装备塞在内袋里。他朝两边看了看,然后离开了铺子。

回到他的办公室,他拿出小刀开始削那块有棱有角的木头,直到边缘都成了弧型。然后他打开一罐亮鞋油把它涂得乌黑发亮。他开了书桌的抽屉把这个东西埋在一叠文件下面,然后去了军队修鞋匠那里。

“华特,”他说,“我觉得我们很快就要奉命去苏联了。我发现把手枪塞在腰间有点儿不舒服。你可以帮我做一个标准手枪皮套吗?”

“没问题,弗兰兹,”华特(Walter)说。“明天过来。我就做好给你。”

第二天弗兰兹来取那做工精致的黑皮手枪皮套。只剩下一件事了。那天晚上很晚时,在黑暗的遮蔽下,他把手枪塞入皮套走向镇子边上,他曾在那里看到一个小湖。

一到那里,就伸进皮套取出了枪。

就在那时,他听到德国人的声音——士兵们在巡逻。在他所有周密的计划中却忘记考虑巡逻兵了。他蹲在灌木丛后面汗流满面。

他的思想和祷告混搅在了一起。主啊,不要让我被抓到。他们怎么这么慢到这里?他们来了。别动了,屏住呼吸。主啊,求你与我同在。他们停下来了。他们看到我了。不是,其中一个人正在点烟。

“沃尔夫冈,”一个士兵说。“你刚刚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哦只是一只兔子。别这么紧张!”

他们继续往前走。弗兰兹等了几分钟,然后站起来。他握紧了枪管,手臂用力一甩,把它抛入湖中。水花声非常响。

“沃尔夫冈。那是什么声音?”

“不知道。我想是在水里。”巡逻兵跑了回来,他们用手电筒四处扫着地面。

如果他们发现我的话,就完了。

弗兰兹平趴着,不敢呼吸。巡逻兵走到离他只有一个手臂那么长的地方。沃尔夫冈叫道,“谁在哪里?”

他们静静地等了一会儿。然后另一个士兵轻声笑了:“可能只是鱼跳了一下呢。”

“不知道。”沃尔夫冈半信半疑地说,“我还以为看到什么东西在动呢。”等了好久,他们又往前走去,最后消失在了远处。

弗兰兹颤抖着默默祷告感恩,然后跑回营地回到办公室。他从抽屉里取出黑亮的“托架”用力塞进他的手枪皮套里扣好。这将是他带去战场的唯一武器。

“主啊,”他祷告着,“这是向你显明我真的不想杀任何人。很显然我有天赋的好枪法,所以不敢自信带着武器会怎么样。现在我只带着这块木头,即使被人攻击也无法自卫了。我要信靠你为我的保护者。我的生命在你手中。”

弗兰兹好不容易才在床上躺下来。恐惧感不容他入睡——不是怕会遇见敌人,而是怕那些后果。

他想起了几天前听到的一则严肃的新闻。小路德威格(LudwigKlein),另一营的一位士兵带着一个麻袋溜达到厨房里。

“你拿了什么?”厨师问。

“一块奶油。”

“一块!多少?”

“50磅。”

厨师盯着他。“我已经几个月没有供应的奶油了。你怎么可能在一个饥荒的国家里找到50磅奶油?你知道不许偷盗的命令吗?你这么做真是疯了!”

“别担心。”路德威格微微笑着。“我没偷。这可是光明正大的。是我换来的。”

“用什么换的?”

“手枪。”

“GottimHimmel天哪!?武器?”

“别担心。当地人都是好人。他们只在射程内射击目标。”

但事情还没有结束。少校听闻了此事,路德威格当晚就被当即处决了。把武器交给敌人是对本国的背叛之举,是要被处以死刑的。一个德国兵死于其他德国人手中,多么骇人听闻啊!弗兰兹知道如果他被发现了,很可能是同样的下场。他再一次向上帝呼求祷告,最后就睡了。

6月30日等待中的命令颁布了:轻工兵营第二天要去苏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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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在黑森林里

“亲爱的上帝,”海伦恳切地祷告着,“我开始觉得呆在这个城市里太危险了。我随时可能因藐视纳粹党而被捕。请为孩子们和我预备安全之所吧。”

她想起在德国南部一个遥远的地方住着菲希尔(Fischer)太太,那个很有爱心的“菲希尔婶婶”。她是个寡妇,一个忠诚的复临信徒。

“菲希尔婶婶,”她很快写道,“我和孩子们可以去你那里住吗?我们会尽力分担开销的。”

“当然可以,”菲希尔婶婶回了封热情且鼓舞的信。“如果每个月你可以帮忙出25马克,加上一点儿柴火钱的话,我可以给你一间两个床铺的房间。只要带上杰德的小床还有一些床单碗碟就好。我会请我的农场工人麦克每天都去车站看,直到你们到达这里。他会帮你们搬行李的。”

海伦松了一口气。她很快算了算,丈夫在部队期间她从政府得到的妻小补助款够支付法兰克福的房租,加黑森林的费用了。她感恩的祷告着,打包好了一些家用必需品,带着它们和孩子们上了火车。

对库特、洛蒂和杰德来说,这六小时的旅行既快捷又兴奋。孩子们非常激动要到乡下去了,他们向铁路交叉道上的行人挥手,看着电线杆飞一样地过去。尽管被担忧困扰着,但海伦也欢欣起来了。正是早春时节,在新长出叶子的树下春天的羊羔儿在草地上蹦跳着。

“哈瑟太太,是你吗?”麦克驾了他的牛车来,在小车站等着他们。他熟练地接过东西装好,把孩子们放在上面,并请海伦和他一起坐在位子上。

很快他们就把村子甩在后头了。牛儿此时正走在未经修整的乡间小路上。

“妈妈,”库特问,“路旁的那些东西是什么?”

“是圣坛。”她说。“在这里的德国人是虔诚的天主教徒,他们会在路旁这些神坛前停下做祈祷。”

当经过时孩子们饶有兴趣地近距离看着它们。许多圣坛前都有几束鲜花,是虔诚的人们放在那里以使他们的祈祷更有分量,或者是因特别之事感恩而献上的。

“看哪,”洛蒂吸了口气。“那里有个小耶稣的像。还有一个玛利亚!”

海伦不想扫孩子们的兴,就什么也没说。但她在心里向上帝祷告,求他赐下特别的保守。她很清楚地知道,这种使得天主教徒热心遵从宗教的虔诚,恰恰也会使得他们残酷逼迫非天主教徒的。在这个充满偏见和迷信的地区,她的一家人将面临着什么呢?

“那上面就是菲希尔太太的家了。”麦克用鞭子指着位于山脚下的一个房子说,牛儿很快到了院子里停下来。

菲希尔婶婶住在黑森林一典型结构的农舍里。下边粉刷着灰泥,二楼和屋顶铺着风吹日晒而变了色的木盖板。皱巴巴的细布窗帘装饰着窗子,红色的天竺葵从窗口花坛伸了出去。

底层有牲口棚,一家人就住在二楼的房间里。这样,冬天的时候农民就可以照料牲口,而不需要外出在雪地里。同时,牲口身上的热气也会增加房间里的温度。

菲希尔婶婶已经看到他们,跑出来张开双臂迎接他们。“哈瑟姐妹,”她问候海伦,“我好高兴你来这里。别担心,现在很安全了。”

麦克开始卸下他们的行李,菲希尔婶婶领他们到外边的楼梯上楼到他们的房间。房间很大又通风,视野非常好,可以一直看到草地那边远方黑而绵长的群山,被冷杉覆盖着。洛蒂和妈妈同睡一张床,库特一张床,杰德就睡在他的小床上。

孩子们迫不及待要出去到处瞧瞧。他们很快换好衣服跑下楼梯。他们在路边跑着,发现那里有一个中空的圆木水道,清澈冰凉的泉水从那里哗啦哗啦地流进来,像个喷泉。

房子的后面是古老的黑色冷杉树在风中瑟瑟地响。一只红色的松鼠从树枝间看着,朝他们吱吱地叫。在另一边他们发现了一个牲口棚,里面有一只奶牛和两只山羊。

几只小鸡刨着土,一只彩色尾巴的神气大公鸡在旁保护着它们。

他们围坐在厨房木桌前用晚饭,吃面包牛奶。“菲希尔婶婶,”海伦问,“人们是不是到这附近采矿呢?听起来像炸药爆炸的声音。”

“不是炸药。”菲希尔婶婶说。“那是他们建在村里山脊上的大炮冲击的声音。从这里他们攻击法国边境的防线。我们已建好大隘口了。”

战争也出现在这样一个田园森林里啊。海伦想着,非常难过。

旅行和兴奋感让他们疲倦极了,伴着哗哗的水泉声和冷杉的沙沙声,他们像冬眠的熊一样睡着了。

第二天,海伦心里默默祷告着出了门,要为库特和洛蒂登记入学。在这些偏远的山区,最有影响力的人物是神甫,接着第二的就是学校校长了。在这个天主教信仰顽固的地区,海伦该怎么说服他允许孩子们安息日不来学校呢?

她到了这个风吹雨淋破旧的校舍,小小的窗玻璃在午后的阳光下闪闪发亮。校长是个慈祥的白发之人,戴着金丝眼镜。

“我们从法兰克福被疏散到这里,”海伦解释说,“我想把我的儿子和女儿送到您的学校来。”

“哈瑟太太,我很高兴接收他们。我把他们写在名册上。他们上几年级了?”

登记表格填完后,海伦默默做了祷告,然后说,“我有个特别的请求。我们是基督复临安息日会的教友。如圣经记载,我们在第七天安息日敬拜上帝。我想让孩子们星期六请假。”

那老师吓了一跳,他摘下眼镜惊愕地望着海伦。“哈瑟太太,”他说,“我从来没有听说过基督复临安息日会。我当然尊重您的信仰选择,但是没有理由同意您的请求。如果我这么做,会给我的工作带来大麻烦的。”

海伦张开口想回答,但他打断了。

“另外,”他说,“如果其他孩子得知您的孩子们星期六不来上学,他们也会想呆在家里的。先前我可是费了好大劲才使这些农民孩子来学校。我没办法帮您。”

“拜托您了,先生,”海伦很有礼貌地说,“在我看来就只是在于您怎么对孩子们解释了。”

他沉思地看了她一会儿。然后站起来,送她带门口。“我会考虑一下的。”他说。

库特和洛蒂第一个安息日呆在家里,以后每个安息日都是如此。每周一海伦都做好准备要被村长传唤去——或者更糟,是神甫。但是什么都没发生。海伦一直在祷告并在想怎么回事。

“哈瑟姐妹,”一天吃晚饭的时候菲希尔婶婶说,“你的孩子们安息日没被打扰的原因查到了。”

“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呢?”

“今天下午我去镇上买东西的时候刚好走在一群孩子后面。我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库特和洛蒂放下面包和牛奶,抬起头看着。

菲希尔婶婶笑了。“男孩子和女孩子们相互传告,说校长说这些从大城市来的人非常聪明,因此他们星期六就不用上学了。”

每个人都开怀大笑。上帝又一次解决了难题。

现在安息日的问题解决了,一家人安心地过着正常的生活。除了上学,一天大部分时间里他们都在户外,拾些木头和松果当柴烧。

他们带回几把新鲜的树枝,把森林的味道带进了房间。他们在过了那“土豆之冬”后,非常想吃新鲜的东西;他们在牧场上呆上几个钟头找蒲公英、酸模和荨麻的嫩芽,海伦就把它们搅拌在一起做成美味的沙拉。

他们在茂密的山间草地上打着滚,听到潺潺的流水声,才发现有几条小溪纵横交错地流经这片草地,还没人的巴掌大呢,完全隐没在高高的绿草中。每一天都过得很快乐。

雨天的时候他们躲在牲口棚或是稻草房里玩,从麦克绑牢在梁木上的绳子吊着过来。库特发现在墙上一个黑暗角落里有一个洞,他把一链条藏在里面。他叫杰德和洛蒂来找他的藏宝地方。

他们费劲找了好久也一直没找到。(30年以后库特回来看望菲希尔婶婶。他发现那条链条已经完全生锈了,还在墙内藏着。)

天气好的时候,这个小家庭就穿过森林走了长长的路,来到环绕着他们的大山上。他们在路边采来野生的薄荷和春黄菊的花,海伦把它们晒干冬天用来泡茶。夏天时候,他们就帮忙收干草。然后就可以摘樱桃和李子,再不久就有苹果和梨了。先前他们只能有限量的食物,在这简直就像乐园了。

孩子们学会了听布谷鸟的声音。传说如果能数出布谷鸟叫了几次,它就会告诉你会活多长时间。他们迫切地数着,直到布谷鸟的声音消失在远处。他们永远也数不完。

还没上学的杰德把数字混在了一起。Eins,zwei,sieben,tausend,zehn(1,2,7,,10)——他放弃了!

每周五是为安息日做特别准备的,海伦徒步走到镇上买孩子们最爱吃的林兹(Linzer)馅饼,一种覆盆子馅的榛子酥皮糕点。

安息日早上少数的信徒聚集在菲希尔婶婶的家里,开始家庭安息日学和祷告。

晚秋的一个下午,库特噔噔跑上楼梯叫着,“洛蒂,杰德,快来看哪!”他抱着一只小黑猫,是一个农民给他的。库特给他取名叫彼得,很快彼得就到处跟着库特,晚上就睡在他床上。

三个孩子从不厌烦他的有趣,他们把一个小松果系在长绳上,让他追着跑。当海伦搅拌牛奶做奶油时,彼得就分到一些奶油一直舔到他的小身子鼓起来,然后蹲在角落里得意地打起呼噜。

邮差把一封信送到了这个恬静之地。

“菲希尔婶婶,”海伦不让孩子们听到,低声说,“听听这个。是村长写来的信。他写给这个村子里的所有疏散人口,命令我们马上回去。”

“这个人到底想干什么?”菲希尔婶婶慌乱地说。

“我看了一遍又看一遍,还是不知道。”

“这个命令没有理由也无道理,”菲希尔婶婶说。“你们都没有招惹什么麻烦呀。我也没听说其他收留疏散人口的村民有什么不满的。”

海伦的声音压得更低了。“我们不能离开,菲希尔婶婶。杰德昨天发高烧,现在还没退;他走不了。并且我认为上帝的旨意不是叫我们回去城里面对逼迫和危险。”

她把孩子们聚在一起。她没告诉他们村长的信,只带着他们向上帝做了特别的祷告恳求保守。然后她去了村长家里,很有信心相信上帝会解决好的。

让她失望的是他的态度十分坚决。“很抱歉,哈瑟太太。”他说,“每个人都得离开,绝无例外。”

海伦心情沉重地回到家,告诉孩子们要帮忙收拾东西,因为他们第二天就要回法兰克福了。三个孩子开始哭泣,他们的心都要碎了。

“我们的小彼得怎么办呢?”洛蒂抽噎着。“哦,妈妈,我们不能把他留在这里。”

海伦想了一会儿说,“我们带他一起走吧。”

这个小小的好消息使他们暂时止住了眼泪,库特和洛蒂很快收拾好了他们的东西。同时,菲希尔婶婶很快出去跟送奶员商量,第二天送他们一程去车站。傍晚前所有东西都打包好了。

“菲希尔婶婶,您有没有不用的旧篮子?”海伦问。

“当然有啊。”菲希尔婶婶快步去了储藏室拿了一只回来。

海伦取了一块长长的布,沿篮子的边上织上一圈,然后在布上弄上一条绳子。把它拉直,布就收在一起成了篮子的盖儿。

“知道这是什么吗?”她问洛蒂。

女儿的眼睛睁得大大,一直看着。“是给我们的小彼得做的旅行箱。”她猜着。

第二天匆匆吃过早饭,铺盖都绑到一起了。送奶员赶着栗色的雌马驾着车也到了。他帮他们把东西放到车上,把彼得的篮子就放在他的座位边。

“再见,菲希尔婶婶。”孩子们齐声说。

“再见,”她回答,用围裙的边角擦着眼泪。

“谢谢您的好心和慷慨。”海伦热诚地说。

“我会为你们祷告的,海伦姐妹。去吧,上帝保佑你们。”

马车一启动,小猫彼得在篮子里就开始不安了。他尖声叫着,狂躁地撕扯着布。他们听到他的小爪子在藤条上抓的声音。

最后邮差受不了了。“哈瑟太太,”他严肃地说。“你不能把这只动物关在那里,他受惊了。把他取出来用手抱着。”

海伦听了他的建议。当然,彼得立刻安静了下来,心满意足于可以看到周围了。在火车站,海伦把他塞在大衣胸前的口袋里,他在那里立刻就睡着了。

车站挤满了人。轰炸已经是很严重的事了,坐火车旅行变得危险起来。有传闻说这是最后一趟从黑森林开出的列车了,并且不但所有的战区疏散人口要离开,而且附近方圆几英里的当地人也想乘机去其他地方处理一些事。

所以当列车终于到站时,已经满满地都坐了人。

“就站在这个月台上。”海伦对孩子们说。“洛蒂看着杰德。我很快就回来。”

海伦尽量多地带上了他们的行李,爬上火车,失望地从一节车厢到另一节车厢找着位子。她看到一个空角落,就把东西丢下,然后跑回孩子们站的地方。

“库特,洛蒂,上去。”她把他们推上车,然后抱起还在发烧的杰德爬了上去,列车刚刚开始启动。

他们在车内走着,海伦发现所有的车厢都满了。在过道里只剩站的地方。海伦让杰德躺在角落里,他的小脑袋靠在帆布背包上。他太虚弱了几乎无法照料。

其他的乘客恶意地瞥了她几眼。

“这个女人带了所有的家当。”有人嘀咕着。“这对我们其他人来说就更难了。”

就在那时彼得把脑袋探出她的大衣。海伦缩着身子等着更不悦的评论。站在她旁边的一个人咧大嘴笑了。

“看看那个,”他说,“你把小猫放在那里。那只猫真不错。如果我能把头靠在你的胸前我也会很满意的。”海伦很尴尬,转过脸去。其他的乘客都哈哈大笑起来,紧张的气氛被打破了。

列车驶进法兰克福时正遇上一场空袭。海伦的耳边响着低沉如呻吟的警报声,她把孩子们和行李匆匆带上了23路电车回家去。

“主啊,为什么呢?”她无声呼求着。“为什么我们必须离开黑森林的安全之所?为什么我们要回到炸弹和毁灭中来呢?”

一直到几年以后,她和两个最小的孩子去黑森林度假,那时才知道她走后发生的事。

“记得那时你怎么不得不迅速离开吗?”菲希尔婶婶说。“就在你离开的那天,摩洛哥人入侵了我们村子。他们真是疯了,肆虐成性,抢掠,破坏,纵火。他们按着顺序到各家中找女孩子和女人强奸她们,从5岁到70岁,对他们来说都一样。”

海伦恐惧地浑身发冷。“你怎么样呢?”

“听着女人们的尖叫声,我把自己穿着破破烂烂的,把脸用灰弄黑了。我家上面上一点,住在山丘上的农民和一群摩洛哥人开始打架,让他的两个女儿有机会逃到树林里藏着。那些人被激怒了,毁了山丘,像恶魔一样大声喊叫。

“我手拿短棒一步一步走出去,用最大声音尖叫着,像个疯女人。那些迷信的人一定以为我是个巫婆,因为他们头也不回地就跑了。这样我逃脱了。但那几个月后,医院免费给被强奸的女人和孩子发放堕胎药。

你和洛蒂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

现在海伦知道了。上帝是最知道为什么的,祂真的用自己的翎毛遮蔽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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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进入乌克兰

像法国一样,苏联也已经在为战争作着准备。但与法国不同的是,苏联已经准备好了。希特勒入侵前苏联红军就已是世界上最强大的了,其战斗飞机是所有其他国家飞机的总和,其坦克数量超过了世上其他所有国家的坦克。

但尽管它有如此惊人的空军战斗力,德国国防军在苏德战役中刚开始还是明显取胜了。与德国签定的互不侵犯条约消除了斯大林的顾虑,西线防御最薄弱。因此当德国袭击时,他们完全没有抵御。

由于希特勒意图在3~4个月内打败苏联,他的军队快速被派往那里。在头两天的进攻中,其目标看起来很容易实现。德国空军发动突袭,摧毁了架还没来得及起飞的苏联飞机——几乎消灭了世界上最强大的空军。

只一周时间,德国就在到莫斯科的半路上了。两周,50万苏军阵亡,万被俘。在第一个月,希特勒军队赢得了德国两倍大的版图。仅在头两次交战中,苏联损失了辆坦克。

年7月1日凌晨5:00,初战苏联才8天,轻工兵营接到命令要跨过波兰边境到达在索卡尔(Sokal)的乌克兰。当他们踏进苏联的土地时,空气里充满了触电般的危机感。弗兰兹强烈地感到了。

我们现在是东线战场的一部分了,他告诉自己。我们不像在波兰一样仅仅是建桥的了。我们要开始向前方新的领土打战了。

他的手紧张地在闪亮的黑枪套上摩挲着。在它的盖儿下他摸到了那没有用处的木手枪。天地的主上帝啊,他祷告着,求你保守我。

轻工兵营日复一日有了新的安排。由于敌人在到处都可能突袭,他们每日赶路,在停下休息前都要仔细搜查安营地区,看有没有苏军埋伏在那里他们到处可见积极作战的痕迹。

经过一个公墓,在那里先前的一个德国人匆忙建了一个战俘营,苏军俘虏用仇恨的目光瞪着经过的轻工兵营队员。扭曲变形的苏联坦克、飞机和卡车倒在路中间,机组人员的尸体躺在旁边停满了苍蝇。一个到处是新坟令人心寒的地方显明:那就是一整队的德国士兵被苏军消灭的地方。

随着星期五的临近,弗兰兹开始想一些沉重的问题。“亲爱的主,”在恐惧中,他从干裂的嘴唇发出低语,“你知道我看重你的安息日。这对你来说非常重要,正因为它对你非常重要,它对我就非常重要。到目前为止,守主的圣日对我来说非常容易,就是和别人换个班。但现在我们到前线,军规作息已经变了。求你帮助我。”

一周一周过去,帮助来了。

“军队累极了,”上尉忽然在第一个周五这么宣布。“我们明天休息。”

第二周的周五几场倾盆大雨使全军困在泥沼里。“我们要等上几天,等这些没修整的路干了以后才可以走。”布朗德上尉说。

几个星期过去了,弗兰兹发现上帝安排了一些事,这样安息日的时间总是被保护着。一直到战争结束——除了在一次最后的撤退期间,他忘记了时间——弗兰兹守好了每一个安息日。

轻功兵营越来越往东推进。Druzkopol,Berestecko,Katerinovka,Jampol,Belogorodka——在陌生的国家里许多不熟悉的地名。他们的机动车辆在前先行,所以他们都步行。他们背着枪和行军包,通常一天会走30英里。他们显得非常形单影只——和其他的德国军队失去了所有的联系——他们的食物变得如此少,以至最后只剩下绿得发霉长毛的面包可以吃了。

轻工兵营不适应长时间的长途跋涉,而耗尽全力最终就导致了伤亡事故。由于有人倒在路边要受阳光炙烤的折磨,同伴们就会把他们移到树阴下,把湿润的手帕围在他们的头上,他们就这样等着死去。部队还得继续前进。

一些人的脚上长了一种水泡以至穿不了靴子了。他们就把靴子扯下,光脚走了几英里直到流着血的脚再也走不动了。同志们的恳求也好,队长们的责骂也好,都一样不起作用。

“我们没力气了。”他们说,“我们走不动了。请,请离开我们走吧。”幸运的就成了战俘。但大部分都被复仇的苏军全部杀掉了。

弗兰兹也没力气了。几天之后他的袜子破得不行了,脚上很快就长满了大水泡。趁部队停下来吃午饭休息的一小会儿,他在包里想找一块干净的布条。但所有的东西都是脏的,被汗水浸渍又沾满路上的污垢。

最后他找到了一件脏内衣,把它撕成几条缠在脚上,然后再把靴子拉上。但没有用。水泡破了并且开始发炎。弗兰兹几乎拖不动脚了,终于部队安营下来过夜。他发烧了,躺在垫子上呻吟着。

威利停在他身旁。“弗兰兹,你吃东西了吗?”

“我不饿。”弗兰兹粗声说。

“你必须喝点东西。来,坐起来。”威利把杯子送到朋友干裂的唇边。“我给你弄了些开水。”

弗兰兹艰难地咽着又咳嗽,但是还是把温热的水喝了下去。

“现在吃一点儿面包。你要保存体力。”?

弗兰兹强迫自己吞了几口。

然后威利把朋友的靴子脱了下来。当看见那拳头大小的化脓伤口时,他呻吟起来。

“弗兰兹,离这儿不远有条小溪。靠在我身上,我带你去那里。如果能让脚凉下来,你就会好受些了。”

弗兰兹的手臂绕在威利肩上,一瘸一拐地走了不远到了水边。到溪边时候,他的脚已经肿胀成原来的两倍大了。当把痛极了的脚伸进那泥泞的水中时,他确实好受了些。

“我走不动了,”他呻吟着,“太累了。”

“好吧,”威利说。“在这里呆一会儿。我把你的东西拿过来。你所需要的就是好好休息一下。”

我需要的更多啊,威利,弗兰兹想着。我已经筋疲力尽了,还发烧。脚上发炎阵阵痛着。我需要几天啊,威利。几天的休息。但这是不可能的。我什么也做不了了。明天我会像其他人一样被留下来。我知道军中的生活会很危险,但从来不知道我会向发炎低头。

他把脚搬离了水中,小心地擦干。他太累了无法照常计划读经,他取出圣经祷告前就读了一段。它打开在了诗篇:17“我必不至死,仍要存活,并要传扬耶和华的作为。”

他非常吃惊,披上那件灰色的军毯让自己暖和了点,然后躺在异乡干燥的土地上,身上发着烧。弗兰兹祷告着。

“亲爱的主,你知道我的生命是交托在你手里的。当我离开家的时候,我很确定你会把我平安带回。现在你又给了我另一个应许。但现在我就是这样的,病了不能走了。除非你帮助我,不然我就完了。我知道你是信实允诺的上帝。我把我自己交在你手里了。”

最后,弗兰兹睡着了。

凌晨3:15他们被叫了起来。弗兰兹晕糊糊地揉揉眼睛,驱走倦意。他的头痛和发抖的症状都消失了。哦,我休息好了。如果我能把脚穿进靴子里,也许我可以再试一试。

他站起来,把脚从灰色毯子下拉出来看着。在昏暗的光中,它们显得发白。

“等一下,”他喃喃地说,眨了眨眼,再眯着。“不可能的。”

他伸出手,小心地摸着,然后越来越重地蹭着。

痊愈了。他的头发兴奋地竖了起来。我的脚完全好了。不是厚厚的癣,而是全新的没有伤口的皮肤。

他惊喜地摇摇头,穿上血迹斑斑的袜子,套上靴子;他健步走过,向惊呆的威利问候早安。战争接下来的几年里,弗兰兹的脚再也没出现过问题。

轻工兵营的卡车和他们又会合了,渐渐地全队都走到一起了。生活作息如下:凌晨3:00~5:00起床开始行军。全天都在前行,有时候坐卡车有时候步行。晚上就在临时的营房里稍作休息——仓房,教堂,会堂,学校。通常那里的跳蚤会把人咬得浑身又痒又痛。现在,大多数的轻工兵营队员也都长了虱子,没机会彻底洗个干净。

这些人惊讶地亲眼看到了苏联共产主义的后果。几十年前,苏共没收了所有私有土地,把它们合并到大集体农场中,称为集体农庄(kolkhozes)。每一个集体农庄都由大片大片的土地组成。农场主像个奴隶一样在他们的地里干活,除了所需的食物外什么报酬也没得到。牛就关在一个很大的牲口棚里。

由于工作再辛苦些也不会得到更多报酬,乌克兰人无意在这些农场尽心工作,到处都很脏而且失修。只允许女人们养些私人的鸡,鸭,鹅——她们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上面,而没把财产上交政府。

当饥饿的德国人走过来时,他们只想到抓住那些家禽,晚上放在烤扦上用篝火烤着吃。“哈瑟,”他们叫着,“过来和我们一起吧。”“不,同志们,我不会觉得你们从挨饿的人手中偷来的东西好吃的。”

“好吧,圣人先生,你难道不知道在战争中没有道德正义了吗?拿上你能拿的,然后还活命的时就快乐享受这一切——这就是宗旨。另外,少有快乐先生自己也拿了些鹅肉。如果他能拿,我们当然也能。”

弗兰兹耸耸肩。“不管中尉做了什么,这还是算偷盗,”他说。“这还是错的。如果情况相反,苏军从我们饥饿的孩子们手中抢走食物,那会如何呢?”

其中一个士兵呸地一声恼怒地说。“这种谈话真让我愤怒,”他厉声说。“你愚蠢极了!你完全知道德国永远不可能被人入侵。你说话总是好像你不相信似的。如果你再不闭嘴谈那些反动的想法,我会把你打得稀巴烂的!”

弗兰兹没有说什么就转身回到办公室。两天后有命令从总部传达下来,严格禁止偷盗,任何人被发现偷盗的就会被送去监狱感化营,在那里去执行艰巨而危险的任务。偷盗活动停止了。

弗兰兹忍不住了。“看吧,”他对那些人说。“我不是告诉你们了吗?”

这事后过了几周,弗兰兹又被提升,这次是下士了。他同时被任命为会计和轻工兵营的出纳员。严格说来,他保管了部队里所有的帐簿并发放所有的钱。

每10天他就给士兵们发放他们的兵役薪。因为他们从属东线战场的一部分,就有发放战区兵役补偿金。每次多发一德国马克——大约一美元。很明显,他们时常遇见危险,但偿价不高。

弗兰兹同时从德国订购食物,衣物和其他用品。当他们不行军时,他就搭建个小商店,人们可以买到肥皂,剃须刀和其他必需品。他的长官们根本不查他的帐——他们知道可以完全信任他。

部队渐渐往东行。他们常常经过废弃了的苏联坦克;有一次他们见到个苏联战俘只由12个德国兵押送着西行去德国监狱。下雨时他们浑身都淋湿了。下暴雨时,未修整的路无法行走,队就休息一两天。弗兰兹就利用这样的机会,把湿淋淋的办公文件放在房子的屋檐上晾干。

一个周五埃里克(Erich)中士走到弗兰兹面前。“哈瑟,我要你明天写一份十日报告,我可以送到总部去。”

“好的,长官。”弗兰兹敬了个标准礼。

“不要对我敬礼,哈瑟。我不是委任的军官。我是中士。”

“是的,中士。顺便说一下,我想让您知道所有的纸都是湿的。”

“那会怎样?”

“如果我把湿纸放在打印机里,会被撕坏的。”

“哦。”中士停了一下。“好吧,你认为什么时候可以干。”

“星期天吧。”

“好吧,等那时再做。”

又一个周五到了。“哈瑟,你明天要做月终财务报告。”

“是的,长官。但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星期六晚上小商店会有很多买卖。因为星期天才到本月1号,那也需要算到数据中。”

“对啊。那还是等到星期天吧。”

弗兰兹总是建议他们把事情放在星期天做比较好,而不显得是在违抗命令。

有时候在安息日,他的士兵同伴们会来找他。“弗兰兹,可以卖我些肥皂吗?”

“不知道还有没有剩下的。上次发货时我一块也没有了。如果你可以等今天晚上来,我尽量帮你找一些。”

“哦,当然可以,今天是你的安息日,我忘记了。”士兵们老早就接受了,他们不能在安息日让弗兰兹做事。

8月时候雨下得更频繁了,把村庄变成了巨大的泥湖。但是德国人没有退后,他们顽强地前行。当卡车陷在泥沼里没到锥子时,他们从后面把卡车拖出来。最后泥沼更深了,以至士兵们的靴子都进泥了。这样他们只走几百码就要花上几个小时。

“我们都陷在泥沼中了,现在要停下来。”长官们摇摇头说。“即使是德国的坚强也胜不过大自然啊。”

太阳终于又出现时,轻工兵营花了两天才整装完毕,让他们的机械正常运转。在接下来的两场大雨中,他们很明智地呆在了民房里。虽然他们那时还没意识到,但大雨使得整个东线的战争暂停了下来。强大的德国纳粹德国国防军陷于瘫痪中——不是因为敌人,而是因为泥沼。

最后,轻工兵营终于到达了第涅伯河(Dnepr)河西岸的切尔卡瑟(Cherkassy)。在这里,那条大河有5英里宽,他们要跨河建一座桥。他们和其他四个营会合在一起,一共有人,帮忙建防御公事。

营里部分人去森林里砍树:21个人管理一个乌克兰锯木场;另外25人管理一家钉子厂,那里不但生产钉子,还有夹具和金属支架。原木被送往锯木场,锯成机械师测量好的大小,然后直接拉到其余人建桥的地方。

德国遭遇到红军越来越强的抵抗,前进减速了。战争常常进退反复。苏联空军中队的飞机丢下炸弹,德国的高射炮就把它们打下来。然后当飞机还在地上燃烧时,著名的德国斯图卡式俯冲轰炸机斯图卡Stukas(Sturzkampfflugzeug的简写)就猛冲来将之毁灭。但德国一松懈下来,苏联就发起了坦克反击战——那以后纳粹德国国防军很快包围了苏联,用迫击炮和榴弹炮把他们彻底消灭了。战争仍在继续进行,双方均损失惨重。

一个星期六轻工兵营被苏军包围了。加斯多克中尉迅速调动他们。

“哈瑟,你和韦伯去那空着的牛奶房,保护我们南面的位置。”他大声叫着。

来了,弗兰兹想着。他清了清喉咙,尽量说得清楚些。“中尉,今天是我的安息日。我无法执行任务。”

“什么,哈瑟?”

“我无法执行。很抱歉,长官。”

加斯多克目瞪口呆。“这是战争,士兵!我们要为生存而战!”

“很抱歉,长官。”弗兰兹重复了。

“哈瑟,你在违抗命令吗?”

“是的,长官,”弗兰兹立正站着回答。

中尉的脸涨红了。“我受够你了!”他大吼。“这次你会得到该得的报应的,没人能救你了!我会亲眼看着的!”

苏军被成功击退后,中尉在弗兰兹的兵役档案上记录了下来,当战争结束后他要因拒绝服从上级军官的命令而被处决。

轻工兵营虽然作为一支机械部队,却常常要投身战区。

一天下午弗兰兹和卡尔在巡逻,其他人忙着在防卫绕着村子一个反坦克屏障。忽然,火光一闪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他们跑过去看,发现一个叫HeinrichKorbmacher的士兵半边脸被炸掉了,肠子都流了出来——他踩到了一枚地雷。他们所能做的就是扶着他的头安慰他,他的尖叫声冲破云霄。“妈妈,帮帮我!哦,妈妈,我需要你!妈妈,你在哪里?”

幸而他的痛苦很快就结束了,当天晚上他们把他埋葬了。没什么可说的。这次特别叫人难过,因为在去年春天,Heinrich在德国的小房子被英军的炮弹炸毁了。

他撇下妻子和四个孩子。作为军队事务员,弗兰兹要通知那个寡妇,并把Heinrich的一些物件带回家给她。

他悲哀地想到会不会有一天有人也要为他这么做。在接下来的四年中,这就是德国的军旅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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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棕宫

23路电车载着海伦和孩子们从火车站回到了他们的家,在空袭的警报声中,电车咔嚓咔嚓地发着辘辘声驶过法兰克福的大街。

“妈妈,看哪,”库特指着他们经过的公寓大楼上说。

“哪里?”

“窗户。所有的窗户都破了。”

海伦的心下沉了。“是炸弹。”她难过地说。“炸弹爆炸时,气压震破了窗户。”

“你说我们的窗户会破吗?”洛蒂问。

“我们很快就会知道的。”

最后电车停了下来。还在半个街区那么远,他们看见窗帘在风中飘动着。

“哦,不,”海伦叹息着,暗自想着,我们的房子在底层。没有人在那里看家。所有东西可能都没有了。

她使自己坚强起来,来面对这些无法避免的事;她带着孩子们下了车走过来。她开了房门,孩子们冲了进来。

“好脏啊,”她听见洛蒂说。

海伦的心跳得很快,强迫自己走进来。所有东西上都是厚厚的灰尘和沙砾。她的眼睛朝前后上下看了看。

“孩子们,”她轻轻说。“我觉得什么都没被拿走。”

“我的城堡在这里,”库特说,“还有这些锡骑兵。”

“看哪,”海伦说。“锅壶盆罐,桌布,还有洛蒂的娃娃的小床,都在这里。没有人来动过。”

库特和洛蒂兴奋地从一间房间跑到另一间房间,海伦很快把杰德的床铺好,把他放下盖好被子。他还在发高烧。然后她把孩子们聚在一起,他们一起跪下祷告。“我们感谢你,上帝,谢谢你保守了我们——也保守了我们的东西。”

库特和洛蒂把包裹打开,把东西放在原来的地方。同时,海伦去了地下储藏间,取来了几块大硬纸板。她很快把这些钉在打开的窗户上。

“这里好黑,”洛蒂嘟囔着。

“但至少这样冷风不会吹进来,”海伦提醒她。“等我把玻璃换好前必须这样。现在,孩子们,”她坚定地说,“我们走了好长的路,都累了。我们需要上床休息。”

过了几天杰德康复了,他们又照原来那样生活了——除了一样可怕的事。孩子们去上学,海伦做家务活,但现在每天晚上都有炸弹丢在法兰克福。他们每天都祷告上帝保守他们,保守他们的生命。杰德已经7岁了,从不在乎他们的安全问题。

“炸弹不会打中我们的,”他肯定地说。

“你怎么知道?”库特问。

“因为我们在上帝的保守之下。”

附近的城市达姆城(Darmstadt,属黑森洲)遭到轰炸。一夜之间几千人丧生。杰德对上帝大能的信心仍没有动摇。他相信那里教友们的生命被保守着。

安息日在教堂里,他们很高兴见到他们的老朋友又是表亲的安妮丽斯(Anneliese)和赫伯特(Herbert)。弗兰兹的姐姐安妮(Anni)热情地拥抱了海伦。聚会结束后安妮姑妈邀请他们到家里吃午饭。

“你最近有没听到消息?”她沉重地问。

“什么消息?”

“达姆城的大部分复临信徒都丧生了。大概有80个我们的弟兄姐妹。”

海伦看看杰德。他的小脸变得苍白,眼睛茫然地看着前方。对小杰德来说,这是个可怕的打击。整个下午——库特和洛蒂和他们的表哥表姐玩得很开心,海伦和安妮姑妈交谈着这几个月的事——杰德静静地坐在角落里,试着想弄懂发生在达姆城的灾难。

那天晚上敬拜的时候,他再也忍不住了。

“妈妈。”

“什么事,杰德?”

“妈妈,”他从颤抖的嘴唇中愤愤地说,“圣经都是骗人的!”

“杰德——”

“上帝没有保守我们,”他抽噎着。“祂对我们发生的事都不关心。我们干脆不要再祷告了!”

“杰德。杰德。听我说。”海伦的声音非常温柔,要安慰他的悲伤。“你今天学到了很重要的一课。痛苦和悲哀会临到每一个人,好人坏人都一样。

重要的是,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相信上帝爱我们。只要我们是祂的孩子,无论我们是生是死都不要紧。因为最终,我们会和祂一起住在天国里。”

他安静下来,试着接受了她说的话。

周一早上,海伦在去杂货店的路上遇见了多凌先生。

“啊,瞧你回来了,”他冷淡地向她问好。“我在想你是不是重新考虑了加入纳粹党的事。”

“多凌先生,”她回答,“我对那个党没有好感,更没有兴趣加入。我不想再被打扰了!早安。”她说着转身走了,他就站在路上。

“你这个亲犹太分子,”他在她后面带着愤怒的嘶嘶声嚷道。“你永远都会后悔的!”

月底的时候她知道了他说的意思。弗兰兹的兵役偿金没有到。

她等了几天,心想可能是信延误了。但支票还是没有到。她的丈夫在军队里,这是唯一的生活来源。她该怎么办呢?

安息日的时候她在教会里说了这事,教友们凑了钱给她。

如果勉强过活的话,这些钱会帮他们撑到下张支票到。月底到了,每次邮差来的时候她都迫不及待跑到门口。但是,都没有。

海伦绝望了,她坐车去了一个偏远小镇,她的老朋友和其成年的儿子住在那里。他们的房子是一辆吉卜赛式的黄色小车,遮板是绿色的。

“洁西(Geiser)姐妹,”她说,“我该怎么办?我没钱了。政党扣了我的补助款,我们没东西吃了,我完全没了主意。”

“哈瑟姐妹,”她坚定地回答说,“我们首先要做的就是祷告,把你的需要摆在上帝面前。祂会为我们开路的。”两个女人就在车轮上的小房子里跪下。

当她们站起来时,洁西姐妹说。“我存了些钱。我会借给你,等你的补助款到了时再还给我。”

海伦摇摇头。“我不能接受。如果你自己有事需要的话呢?”

“哈瑟姐妹,我们明天可能都会死。你的孩子们有东西吃,总比我藏着这些钱要好。”

她说着,走进车上的小卧室,取来她的的大衣帽子。“我们一起去银行吧,”她说。在那里她取回了一生所有的存款。

“洁西姐妹,”海伦轻轻地说。“我该怎么谢谢你的慷慨呢?这些够我们活6个月的了。”

海伦的心唱着歌儿,她赶回家买了些食物。接下来的几天她写信给政府还有福利部门,说明了她的境况,请求得到她的补助支票。

没有答复。最后她给在苏联的丈夫写信,把情况告诉他寻求他的帮助。她焦急地等待着回音,甚至还不知道弗兰兹是不是还活着,或者这封信他根本收不到。

几天后她收到了从当地政党办公室来的信。她打开来发现是当地的政党领袖写来的,请她去见见他。

“他们终于对我的信有反应了,”她想。“现在我可以收到钱了。”

她很快穿上大衣,走过几个街区到了纳粹党所在的大楼。

当她把信给接待员看时,那个女孩子奇怪而同情地看了她一眼,走进了一间办公室。过了一会儿她出来了。

“请吧,”她指着打开的门说。

海伦走了进去。在堆满报纸信件的书桌后面坐着一个人,有着酒鬼一样红色的脸和蓝色鼻子。

“哈瑟太太。”他举起了一张纸,“你认得这个吗?”

海伦好奇地弯下腰近看了看。“是的。这是几天前我给我丈夫写的信。怎么会在你这里?”

他不悦地看着她。“我们有权截下并检查嫌疑分子的私人来往信件。你承认是你写的?”

“是的,”海伦说。

“好吧,我希望你知道,把坏消息告诉给前线打战的士兵是被禁止的行为。

严禁把这里任何消极的东西告诉他们。这会打击他们的士气,使他们无法尽力效忠祖国的。”

他把信摔在桌面上,放到她够不到的地方。“这种反动性的行为是对国家的不忠,是要被处死的!”

海伦疑惑地盯着他。“我们这几个月都没收到钱了,”她慌乱地说。“我们怎么活呢?我是不是有权利写信给我的丈夫寻求他的帮助呢?”

“你已经犯法了,”他冷冷地说。“这会处理的,你会收到我们的信。”他轻蔑地弹弹手,做了个送客的手势,高声叫着在另一间的秘书。“下一个!”

海伦双腿发软地回家了。她再一次向上帝请求帮助与智慧。几周过去了,还是没有钱。她坚持继续给当地部门打电话写信,寻问没有补助款的事。没有人答复。

最后到了一封法兰克福市中心纳粹总部的信。它命令海伦下周一早上10:00来见德国政党领袖斯布菱格(Springer)先生。

海伦感觉浑身无力,一下子坐在厨房桌旁的椅子上,重新看了那封信。她听说过斯布菱格先生。他以当地政党官员中最冷酷无情者著称。

总部!人们因其棕色的灰泥墙外观而称之为棕宫(theBrownHouse)。战争初期,纳粹党占领了这座楼,现在每个人都避其不祥。“在那些门后面,”他们悄声互相说道,“纳粹党做了难用言语形容的残暴之事。许多进去那里的德国人再也没听到消息了。”

有人曾听到一些传闻,说从棕宫到市里盖世太保的总部有一条秘密的地下通道,他们所厌恶的人就被带到那里,然后运往可怕的集中营去。还有人知道有人在棕宫受过折磨被迫招供罪名的事。

而现在海伦要去这个地方了!

她该怎么办呢?也许她该带着孩子们躲起来,但就算是藏起来也需要钱买食物。然而,如果她去了棕宫并被捕,孩子们怎么办呢?

她跪下来。“父啊,我需要你的帮助,”她呼求着。“你是我的避难所,是我的山寨。你曾应许要救我脱离捕鸟人的网罗。现在我提说这一应许。我把自己和我的孩子们都交给你了。”

她站起来时,心里就有了一种平安。

她告诉孩子们她星期一必须去棕宫一趟,他们要为此祷告。安息日时证道开始前,海伦把很多教友拉到一边,和他们悄声商量着。证道开始前他们做了一段祷告,为她代求恳求主来保守她平安。

星期一早上来临了。

“孩子们,”海伦说,“你们今天不去学校了。你们就呆在家里,不要出去,不要朝窗外看。要安静,这样多凌就不知道你们在这里了。答应我。”

他们看着,严肃地答应了。

然后她把库特带到卧室关上门。几分钟后,他又出来了,显得很害怕的样子。

“洛蒂,”海伦很快地说。“到你了。来卧室。”

“库特,”她们看不见时,杰德问。“你怎么看起来那么奇怪呀?出什么事了?”

库特紧闭着嘴唇,摇摇头什么也不说。

然后轮到杰德了。海伦把门关紧,对他说,“你要仔细听好了,因为没时间了我只说一遍——而你的生命可能就靠它了。我几分钟后要去棕宫。

你整个上午都要安静地呆在家里。不要到处走动,不要有声音,这样邻居们就听不见了。明白了吗?”

杰德咽了口水,点点头。

“如果一切都好,我中午前就会回来。但是棕宫是个危险的地方,我可能就回不来了。我和教友们安排好了,他们会照顾你还有其他人的。

如果我在中午12:00前还没回来,我要你们一个一个非常安静地离开家。你,杰德,要去车站,坐23路电车到第7站下,然后坐17路车坐四个站下车。有个教友会在那里等你,带你到一个秘密的地方藏起来。记住,你和教友们在一起就会安全。”

“你们每个人去不同的地方。

不要把我对你说的话告诉洛蒂和库特。这样,如果盖世太保找到的话,你们就不会把其他人说出来了。现在你把地方重复说一遍,我要知道你弄懂了。”

杰德才7岁,但他准确地重复了一遍。他明白情况的危急。海伦和他一起跪下来,祷告,求上帝看顾他,也看顾她。“总要记住,杰德,”她对他说,“上帝是我们在天上的父亲,即使我出了事,祂也都会与你同在的。”她拉着他的手走了出来。

她穿好大衣,帽子,低声说,“我可能见不到你们了。他们不是要逮捕我,是要逮捕你们。他们知道无法让我改变主意。但如果在你们还小的时候抓了你们,他们觉得可以改变你们的想法。无论发生什么事,总要忠于上帝。记得,过了中午就不要再等了。”

她说着,悄声关上了身后的前门。三个孩子就站在窗前,从窗户的纱帘往外偷看,看到她走下人行道到了一个叫椴树站(Lindenbaum)的车站,因一棵年树龄的椴树长在那里而得名。

他们安静地看着书,尽力想看进去,但很难集中注意力。他们常常抬起头对视着彼此都受了惊吓的眼神。他们恐惧地看着时钟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地过去。

11:45了。妈妈还没有回来。

他们站在房子中间,迫切地看着车站。但没看到妈妈。

“我们要穿好衣服,”库特轻声说。他们蹑手蹑脚地到了门口,穿上鞋子大衣。

还有5分钟到12:00。他们听到从椴树站车站开出的车发出了鸣声。他们最后看了窗外一眼,看到一个人跑下了人行道。

孩子们忘记了所有的警告,他们冲到门口。

“妈妈,妈妈,你回来了!发生什么事了?”

海伦拥抱了每个孩子,坐下说,“我们要感谢上帝,因祂施行了神迹。”然后她告诉他们早上发生的事。

她去了市区,近10:00的时候到达了棕宫。她抬头看着这威吓外观的大楼,在一英尺厚的石墙内嵌着紧闭的窗户。她发现在钢铁门上没有拉环。它看起来更像是所监狱,而不是政府大楼!

她正疑惑想着怎么进去时,发现了墙内有一个小小的按钮。她按了一下听到远远有门铃响。当听到蜂鸣器响时,她推开门进去了。身后的门轻轻嗒地一声关了。她转过身,发现里面的门也没有拉环。一旦进来,只有拿钥匙的人才能让你出去。

一个穿军装的人从一个小窗子看着她。

“有什么事吗?”?

海伦咽了口水。“我10:00预约来这里。”

“我看看你的传票。”他匆匆看了一下她收到的信。“哦,是和斯布菱格先生。在三楼,左边11号。”窗户砰地关上了。

海伦不安地上了这不祥而黑暗的大楼的楼梯。她什么人也没见到,但感觉被天使围绕着。她敲了敲门。

“进来!”

她一进来就走近一个暗胡桃色的书桌,上面放着一个厚厚的文件夹,还有一个磨光的铜质名片版,刻着“高雷特斯布菱格(GauleiterSpringer)”。坐在书桌后的那个人非常瘦,额头高高的,光亮的棕色头发,细长的蓝色小眼睛。

他把一个厚文件夹拉了出来。

“哈瑟太太,我这儿有一些指控材料。你拒绝加入纳粹党还有妇女联盟。你的孩子们星期六没有去学校。你给你丈夫写了反动性的信。这几年来你一直在反对我们。听起来非常令人怀疑。你是犹太人吗?”

“不,我们10代都是日尔曼人,我有文件可以证明。”

“那是怎么了?你为什么拒绝合作呢?”

“先生,我是名基督复临安息日会的教友。”海伦说着,忽然感觉轻松自由了。所有的惧怕都消失了。她勇敢地继续说着,“在十诫中,上帝要我们在第七日敬拜祂,并遵守那日为圣日。

上帝的律法在今天依然有效。这就是我守安息日的原因。”

她边说边观察那个人的脸,但他不苟言笑,什么表情也没有。他拿起电话对其助理说:“请查一下哈瑟太太是不是基督复临安息日会的教友。”

几分钟后电话响了。“是的,确定。”

“哈瑟太太。你在这个危险的时期毫不隐瞒地说守安息日真是有胆量——而且是在这间房间里!”他停下来,打量了她一会儿。最后他说,“碰巧我和基督复临安息日会很熟。你认识施雷德(Schneiders)一家吗?”

海伦太了解他们了。施雷德(Schneider)弟兄是教会的长老。

“施雷德一家是我们的邻居。当我们被炸弹炸得无家可归时,搬到了他们隔壁,他们请我们吃晚饭还给了我们毛巾和床单,这样我们才得以重新开始。他们自己却牺牲了很大。他们真是好人。我对复临信徒非常尊敬。”

海伦惊呆了。施雷德一家从来没说过这个残忍的政党头子是他们的邻居。

“现在,哈瑟太太,”他说,“我要彻底弄清整件事情。你说你没收到补助款。你觉得是什么原因呢?请坦率地告诉我。”

海伦说了纳粹党成员对其一直不断的侵扰,他们因她不入党而憎恨她。

“我想请您明白我不会加入的,”她很有礼貌,但很坚决地说。“我会继续守安息日。不管后果如何,我都会继续对上帝忠诚。我必须遵照良心行事。”

他站住了。“哈瑟太太,我敬重你的精神。我会查明的。我相信每个人都应该自由信仰他们所选择的。别担心钱的事。我保证你会收到的。”

海伦十分震惊。最后她才激动地说了一些话。

“斯布菱格先生,”她说,“我不知道怎么感谢您的好心。愿上帝保佑你!”

他脸上的表情深不可测,他站起来为她开了门。

“哈瑟太太,”他说,“斯布菱格先生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感觉很不舒服,他没来上班。我只是今天来代他的班。”

海伦飞奔下楼梯,心里非常喜乐。显然那个在窗子后面的人被告之她下来了,他拿着钥匙等在那里为她开了门。他让她出门时候恭敬地对她鞠了一个躬。

几天之后,海伦得知她可以去儿童福利办取钱了。也包括了之前所有的补助款。

????第八章?冬日作战

在遥远的东方,弗兰兹和轻工兵营队员们稳步经过苏联到了乌克兰。开始的时候,就是年8月前,对德国国防军而言一切都进展顺利,苏军损失了万人。

但是在乌克兰,德军遇到了无人预料到的问题。他们每日都穿过一道道玉米地和麦田,无以测量进程。当他们还是孩子的时候是在山上和林间长大的,现在他们发现这片大平原太令人沮丧了,昏昏沉沉的;士气非常低靡。

秋天来临的时候,雨下得更频繁了,路都变成了沼泽地,只有坦克才能通过。

但尽管如此,轻工兵营还是继续东行。他们到达了克列缅丘格(Kremencug,注:另为Kremenchuk,第涅伯河上的城市),在那里队和营里其他的人分开了。

他们单独在一起,整整一星期没有任何食物供给,饥饿的士兵开始咕哝着要兵变。

一天早上,弗兰兹去那广袤的地里找吃的东西。他能找到的只有玉米了。玉米在德国是没有的,他不知道这东西可不可以吃。

他小心翼翼地掰下一个穗子,开始剥去外皮,然后尝了一小口。那玉米还没熟,但颗粒非常软,乳白色的,且很甜。弗兰兹吃了个饱,然后他尽可能多地背上玉米穗子,快步走回营房。真不知道他们会怎么想呢,他自言自语。他们总是在取笑我的素食。

“我发现了一些可以吃的东西,”他走进营房说。他们急切地跑了过来。当他们看到带回的东西时,兴奋就变成了愤怒。

“哈瑟,你不会叫我们吃那个垃圾吧!这是给猪吃的!”

“不是的,”弗兰兹说,“很好吃呢。”

有两三个人咒骂着,马上转身回头就走。

“看吧,你们都饿了,”弗兰兹恳求说。“就来试吃一口吧。我和你们打赌,如果你们不喜欢吃,就把它吐在我脸上!”

最后,有人伸手拿过一个。他一言不语咬了一口,然后很快就吃得只剩下棒子了。他又伸手去取。这比弗兰兹说什么都来得有效,大家都动心了。很快整队的人都去地里吃了个饱。素食主义者挽救了他们!几天以后,他们又和营里其他人会合上,危机解除了。

现在雨势猛烈,并且冷得刺骨。在新莫斯科斯克(NovoMoskovsk),轻工兵营不得不等上一个月,等路面干到可以走的时候再继续行军。他们继续前进,每天只能走50英里。

十月的时候下雪了。显然,德军的夏制服和轻质靴非常不合适在这恶劣的天气里穿着。但他们仍在继续向前。

“哈瑟,过来,”有一天埃里克纽豪斯(ErichNeuhaus)中士说。

“是的,中士。”

“我要你马上到我的营房来。”

一到那里,中士就说,“哈瑟,我发现你是我们营唯一没有在战争中受那么多伤的人。子弹好象总会躲开你。”

“我还没注意到呢,但您说的也许对。”弗兰兹回答,心想这次谈话会怎样。

纽豪斯中士笑了。“从现在开始,你要和我呆在同一间营房!你要做我的保镖特使!”

“是的,长官!当然了,长官!”弗兰兹举手敬了个礼。

纽豪斯中士摇摇头,对弗兰兹仍然拒绝用“万岁,希特勒”的礼表示无奈。但从那个时候起,弗兰兹就和埃里克中士住在一起了。弗兰兹很快发现他们两个常常比上尉自己住的还好,因为中士有超常的本事会发现舒适的住处。

他们两人在接下来的战争中就这样保持着这种协议。但是,即使是最好的营房也是又冷又脏,滋生着跳蚤和虱子。

一天晚上在kolkhoz(大集体农场),全营决定在一个有几百头牛的大牛棚里睡下,这里因牛身上散出的热气而暖和。当他们收集来成捆成捆的稻草要铺床时,发现这个地方已被老鼠占领了。

他们厌恶地起身上到橼子,跨梁搭板,就睡在这平板上。他们把装着所有食物的餐袋放在头底下安全地保护起来,然后就在这鼠害成灾的地面上空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他们发现橼梁周围到处都是老鼠,在餐袋上咬出几个洞,就在他们的头底下进餐,一点儿碎屑也不剩了。他们震怒得在牛棚外搜寻老鼠洞;他们带着坚硬的柴棍,装备就序,一看到老鼠探出鼠须,就尽全力猛打。

这样他们在10分钟内消灭了30只老鼠,报了仇出了气,——然后可以继续前进了。

在整个行军途中,他们只看到一个美丽的村庄。他们查了地图得知是叫Huttich。苏联乡村风格的泥土房被白色的灰泥覆盖着,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街道上清洁而没有垃圾。泥巴地面被清扫过了,窗上的帘子是脆嫩的彩色棉质印花布。在这个像家一样的地方住上一晚上多叫人惬意呀!

下一个目标是南面的克拉马托尔斯克(Kramatorsk,注:此为乌克兰顿内次克州城市。)气温持续下降。在这农田里没有森林,于是士兵们将沿途的篱笆和破旧的建材拆下来,一路上带着这些柴火,这样在夜里安营的时候就可以点篝火了。

他们被告之:“你们要在这里呆上一些时候;要修理一间锯木厂,因为在跨顿涅茨河(Donetz)有一些桥需要修整。”很快,轻工兵营就忙着做一些受训过的工作——伐木,并准备钢架。

这样又一个圣诞节来临了。和前些年吵吵嚷嚷的庆祝会相比,现在是何等的不同呢!圣诞前夜,上尉主持了一场严肃的礼拜会,纪念那些失去生命的同志们。

随后没有节庆的餐桌来摆放加香料的蛋糕和酒,等待着士兵们的则是不一样的惊喜。下午的时候,来了12袋的信。现在每一个士兵都收到了久盼的家书,军营里的欢喜快乐气氛比以前嘈杂醉酒的庆祝会更甚。对他们而言,这就是最好的圣诞礼物了。他们回到营房读着信,他们的心就与家中所亲爱的人共度平安夜。

弗兰兹发现有一封母亲的来信,过了85天才收到,还有一封海伦的信,寄了三个多月。他自己在几个星期前给家人写了封圣诞贺信。他请了一位同志帮他画画,画上了伯利恒的马槽,一只母牛,一只驴还有几只羊;在它们上空闪耀着一颗明亮的金星。不知道他们收到了没有。

除夕夜也一样非常不同。他们围坐在营房的门厅里聊天。对大多数人而言,这是他们一生中第一次滴酒不沾地迎接新年。很快,话题转向政治,以及他们未来的期待。

加斯多克中尉突然说,“元首是我的神!我信仰他!”

“长官,”弗兰兹想都没想就说,“你有一个可悲的神!”

彼得加斯多克的脸红了,他跳起来。“什么?你胆敢说这样的话?”

弗兰兹意识到他犯了大错。他赶紧想要纠正。

“是啊,我说了,”他说,“而且我要再说一遍。但是我的意思是说希特勒和你我一样,不过是人。有一天他会死,就像你我一样。他死了后,你就没有神了。这难道不可悲吗?”

然后弗兰兹指着桌上的一片面包说。“看到面包了吗,彼得?希特勒没有创造面包的原料麦子——只有我们的造物主上帝才能做到。”

中尉的下巴愤怒地抖动着,他吼着说,“哈瑟,你这次扯太远了!我保证一定会有个下场的!”

上尉忽然跳起来。他的声音像在锯钢条,响在寂静之中:“伙计,这是除夕夜。我们是在私下闲聊,没有下场!晚安!”他说着,脚跟一转出去了。

情绪被破坏了,其他人也回了他们的营房。弗兰兹意识到当晚他说得太多了。他在房间里拿着圣经,重新读了阿摩司书5:13“所以通达人见这样的时势必静默不言,因为时势真恶。”他决心以后要多加注意了。

表面上问题是又平息了,但是几天后弗兰兹经过加斯多克面前,看到他眼睛里全是恨意,他知道中尉没有忘记那次的羞辱。

在一月里他们每天都和苏联军队有小规模的作战。

在一次枪战中,一个轻工兵营队员似乎受了轻伤。他们把他转移到安全地点前,他就死了。在震惊的沉默中,他们检查了他的身体,发现除了擦伤他大腿的弹丸外,同时有一枚子弹射入了他的心脏。同一个下午,他们为他挖了一个坟,然后聚集;上尉主持了场简单的仪式。

在刺骨的严寒中有10分钟,上尉的耳朵冻住了。气温华氏零下35度(译者注:约-37.2℃)。国内的全国领袖戈培尔(ReichsleiterGoebbels)无法为国防军提供暖和的军服,已向德国民众发起捐赠活动,收集冬衣和女式皮毛大衣。但是不幸的是捐赠远远不够,且没有一件送到轻工兵营手中。

弗兰兹像往常一样善于想办法,葬礼后的那天晚上他就在想该如何保护自己免受严寒。他拿了两只袜子,剪下底部放在一边,然后剪开每只的长边缝在一起,最后再把宽筒的一头缝合在一起。现在他就有了一只遮盖到耳朵的临时的帽子。

早上的时候,他从营房里走出来,其他人都指着他大笑。

“素食主义的家伙啊,现在又想出什么疯念头了?你看起来像个稻草人!真是德国军的耻辱!”

弗兰兹没有被激怒,他咧嘴一笑。“你们继续笑吧。至少我的耳朵现在暖和了!”

那天的温度下降到华氏零下45度(译者注:约为-42.8℃)。20多人的耳朵冻住了。第二天早上轻工兵营里每一个人都戴上了由袜子改做的帽子。

弗兰兹非常幸运,他在办公室里工作。即使有时候在他的窗玻璃上也会结两英寸厚的冰,但只要呆在室内就可以保持温暖。当有任务要外出时,他就穿上暖和的行头,三条裤子,两件大衣,还有两副手套;

头上戴着两只稻草人帽,再在外面套上他的军帽。最后,他在脸上围上一条围巾,只露出眼睛,然后才出门。

当军队不得不在户外集合时,3、4分钟内他们的鼻子就会被冻住。德国人不熟悉这样的环境,就试了看起来最合逻辑的办法。他们把冻伤的人带到屋内,把他们放在热乎乎的火炉旁。但迅速的加温反引起了更大的伤害。

“不,”乌克兰人看到时说。“你们应该先用雪揉搓他们冻伤的部位,直到发热而微微刺痛。接着血液循环恢复,冻伤处也就好了。”

即便如此,轻工兵营和德国的其他军队一样因严寒饱受折磨——手指,耳朵,鼻子。通常他们不得不锯掉腿脚。在冬天最冷的时候,仅仅两个星期内,四分之一驻扎在苏联的德军因冻伤而致残。残酷的气温有时候下降到零下华氏60度(译者注:约为-51.1℃),且持续了好几周。

虽然严寒几乎使德军瘫痪,但似乎对红军影响甚微。一月间,轻工兵营每天都遭到炸弹和大炮的袭击。每次都有伤亡人员,有士兵也有居民。

德国飞机向轻工兵营供应军火和食物,带走病号和伤员。

当他们在顿涅兹地区的盆地驻扎时,飞机就不来了。两周来,队被切断了这些供应。他们刚刚经历一场大战,只剩下唯一一辆能用的坦克——连一圈弹药都没有了。

他们被苏军包围,要想方设法迷惑敌军。他们右行把坦克开上山头,向山顶开了一小会儿,然后飞快冲下山谷,换了个牌照,左上,下来,向后,向前,再向左。每天24小时,他们就一直开着。幸运的是,乌克兰的许多油井使他们可以充分利用柴油,这唯一的坦克显得无处不在。

苏军被此非凡之能的演习吓住了,不敢进攻。最后空运的物资又送来了。

从一月进入二月,再到三月,气温逐渐转暖了,有时候达到华氏0度。德军像冬眠的动物一样,从营房里出来了,在最冷的几个月他们就躲在那里。德军开始继续前进。

但是,与往常的夏季和秋季不同的是,红军发起了猛烈反攻。德军再无法信心十足地前进,不得不冒着密集的炮火艰难向前。轻工兵营在跨多列士河(Torez)上建了一座桥,这是完全由钢筋焊接在一起的桥,向东延伸。

那年春天晚些时候,冬日作战中所有的幸存者都被授予了一枚勋章。然而,他们所遭遇的艰难险阻是任何东西都无法补偿的。

一天晚上在一个大村子里,另一个营的人赶上来和他们一起住。这些高高大大的人穿着与众不同的黑色紧身短上衣,银色的骷髅旗标记印在党Schutzstaffel(SS)有帽舌的帽子上;

党卫军SS是希特勒的精英军事政治兵团。在他们的手臂上有血红的袖章,白色的圈中间是黑色的纳粹标记。他们以其残酷和对希特勒绝对的忠诚著称,即使是在德国,他们也是叫人胆战心惊的。

晚上很晚的时候,弗兰兹被村中的动乱声吵醒了。跑步声,砰砰声,木头门的碎裂声,德国人的咒骂声,女人和孩子们的尖叫声…最后,安静下来了。他觉得听到远处有枪声,但不确定。

第二天早上在排队等食物时,弗兰兹向威利菲希尔询问。“威利,你昨天晚上有没有听到吵闹声?发生什么事了?”

威利偷偷地向四下看了看。“是党卫军,”他轻声说,“在执行任务。”

“执行任务?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呢?”?

威利的声音压得更低了。“希特勒最后的方案!”

弗兰兹不解地看着他。“我不明白。”

“你怎么啦,兄弟?他们在清除犹太人,把他们集合在一起,带到森林里,然后像杀动物一样枪毙他们。”?

弗兰兹十分震惊,只盯着威利,“不可能。”

“弗兰兹。去吧,无论你做什么,不要谈论这事。”

弗兰兹端起他的锡餐盘。

“我知道你的感受,”威利说。“我也不支持希特勒。但是我们不用对党卫军所做的负责。我们有我们的任务,他们有他们的任务。这是他们的良心之事,不是我们的。如果你想保全脑袋的话,弗兰兹,离它远点。不要插手!”

“威利,我就是无法袖手旁观,而且——”

威利从餐台上弯下身,他的脸凑近弗兰兹的脸只有几英寸远。“我知道你会怎么样,”他愤怒地嘶声说。“你会张开你的大嘴巴,然后让自己惹祸上身的!”

弗兰兹回到兵营,深深地为他所听到的事而不安。他不能同意威利的看法,说他们对此没有责任。当有人遭谋杀时,他们却在袖手旁观,这样的话他们不也参与了谋杀之罪了吗?弗兰兹习惯性地把这个处境交托了主。

“天父啊,”他祷告说,“请指示我该如何面对这样的情况。你要我怎么做呢?”

第二天,在轻工兵营出发前,他得到了答案。他现在知道为什么自己没有被编排到医务兵中了。很明显,上帝要他在党卫军之前先到犹太人那里。

从那以后,每当军队经过一个村庄时,弗兰兹都会悄悄去铺子,商店,和尽可能多的房子里。由于乌克兰人多由早期德国人组成,他们曾接受卡捷琳娜女皇(CatherinetheGreat)的邀请移民苏联耕地种植,这样弗兰兹就可以很容易和他们沟通了。

他在各处重复传达着同样的消息:

“党卫军在我们之后一、两天内就到了。你们可以从他们黑色的军装和帽子上的骷髅标记认出来。他们来的时候,会把犹太人像牲畜一样聚集在一起,然后杀掉。如果你们是犹太人,马上带着食物和家人离开。藏在森林,或是洞穴里——只要是能找到洞口的地方。

马上走——没时间了。互相转告!要快,快!愿上帝与你们同在!”

许多人因为听了他的警告逃到乡下,性命得以保存。但是,大部分人对保护他们的财产更为关心。因舍不得财产,他们失去了生命。

弗兰兹神秘的造访村民没有能逃过同志们的眼睛。

“哈瑟一直和那些村民往来,在搞什么呀?”他们疑心地问。

没有人真正知道;只有威利和卡尔猜到了事实。他们忠诚地保护了他们的朋友。

“别打扰他了,好吗?”他们说。“他在巡逻,并采购当地的东西,你们应该为此感到高兴。

你们以为他的军铺里为什么总是有存货呢?如果他不是为你们这么辛苦的话,你们就买不到新鲜的蛋,糖果,还有其他物品了。”

这招很有效,他们安静下来了。

几星期后,战争迫使轻工兵营退回他们前一天离开的村子。在树林里,弗兰兹听到德国人的吼叫和咒骂的声音。他的好奇心被提起来了。他藏在树丛后面向声音方向走去。很快他来到一块空地上,苏军在那里挖过战壕,有许多坑。

党卫军赶着犹太人经过树林。男人,女人,孩子——有几十个。弗兰兹感到非常恐惧,意识到这些人是前天没有留意警告的犹太人。他们一句话都不说,赤脚走过雪地。

当他们来到那空地上时,那些士兵命令他们跪下,面向战壕;然后一排一排地,从脖子后打中他们,让他们的身体倒在了坑里。最后的是一个母亲带着她6个孩子。受惊的孩子们哭泣着偎依在母亲身边。

“放开她!”党卫军的人吼着。他们残酷地把他们拉开,强令其跪下,并开枪射了他们的脖子。

弗兰兹受够了。他从树丛走出来,走向那些人。

“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做,杀害这些无辜的孩子?”

党卫军的人愤怒而轻蔑地瞪着他。

“伙计,你到底怎么啦?”一个人厉声说。“这些小子就特别该被处死!如果让他们活着长大,就会成为我们最大的敌人。来!”他抓过一把铲子。“你既然同情他们,至少可以给他们一个尊贵的葬礼。来,埋了他们!”

他把铲子丢给弗兰兹。其他人粗声大笑起来。他们继续大笑着,慢慢走远了。

弗兰兹觉得很难受。他不得不在一棵树上靠一会儿使自己平静下来。最后他走过战壕旁,悲伤地开始用土掩埋那些尸体。

突然,他停了下来,觉得在其中一个坑内听到了一呻吟声。

是的,又一声。他丢下铲子,仔细观察那些尸体。他们都不动。然后他注意到在一个和母亲一起受难的孩子下面,有轻微的在动。他跳进坑里,轻轻扶起一个小女孩血淋淋的身体。她终究还是死了,他小心地把她移到一边。

但在她下面,有一个人还活着。弗兰兹使出全身力气,把他举起来抬出战壕外。那人昏迷了,但还有呼吸。一颗子弹穿过他的脑袋。他看起来没有流太多血,也许他还有救。弗兰兹把那人背在背上,向村子走去。他打算悄悄把他带到营房,在那里给他包扎。

当他走进军营时,碰上了党卫军的人,他踉跄了几步。

“你背的是什么?”

“这个人受伤很严重,需要马上护理!”

党卫军的人注意到那不是德军。

“什么——?”他叫起来。“我们在杀犹太人,不是救他们!你胆敢干涉?”

但是现在其他轻工兵营队员都跑出来了,他们中间有中尉彼得加斯多克。他看了一眼,很清楚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他把那个人从弗兰兹背上扯下来。那人一着地,中尉就把枪塞进他嘴里,扣了扳机。

“哈瑟,又是你!”他厉声吼着,愤怒地全身发抖。“我早该知道的!我告诉你我对你的反动行为受够了。我就是要看着你毁掉。你不比你要救的犹太猪好多少!你逃不出我的手心的。如果必要的话,把地球翻过来我也要找到你。我们要建立的新世界里容不得像你这样的人!你的两个朋友也一样!”

他公开地宣布了敌意。弗兰兹在想他会不会在战争中丧生,不是死于敌军,却是死于他的祖国同胞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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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苏茜的诞生

“我们日用的饮食,今日赐给我们。”海伦低语着。

这是这几天她来最经常的祷告。虽然她又得到了常规的抚养补助津贴,但食物却越来越少了。

更槽糕的是,海伦病了一段时间。她对医生并不十分信任,因此就尽可能不去看。最后,她发现自己连站起来都十分困难了,才去见了里奇尔医生(Dr.Richels)。

他仔细检查了一会儿说:“哈瑟太太,你怀孕了。”

海伦的嘴张得老大。当她回过神时声辩说,“我没有怀孕。”

“你怀孕了,”他坚持说。“我会给你开一份证明,可以得到更多的配给,有面包,大米,牛奶和奶油。”

“医生,我知道我没有怀孕。我的丈夫在苏联。他好几个月都没有回来休假了。”

里奇尔医生的声音非常友好。“不要难过,哈瑟太太。我总是见到怀孕的女子,她们的丈夫都不在家的。只是人性而已——人会寂寞的。喏,这个是证明,会给你额外配给卡的。一个月后再来找我。”

海伦摇摇头,离开了他的办公室。但是多余的食物对孩子们而言是从天而降的,并且他们扩大了小园子的面积。

战前,她和孩子的爸爸租下了这块地。现在她每天都在那里劳动,利用每一寸的土地来种菜,使得他们度过了一个夏季。他们吃不下的,就存起来过冬。秋天的时候,他们又去收农民收完剩在地里的土豆。他们还是带着小推车到了目的地,远足到树林里,在那里地上满是山毛榉的硬果。他们装得满满的一袋又一袋,然后回家了。海伦把它们榨了,榨出几杯宝贵的油。

“小宝宝怎么样了?”里奇尔医生总是这么问她,每个月如此。

“我没有怀孕。”她总是这么坚持说。

他总是友好地笑笑——然后又给了她新的额外配给卡。

终于,在7个月后,他承认误诊了。这事就海伦对医生的信任感,当然作用不大。但是,她意识到上帝用了这个人来供应了她的一家。

同时,在法兰克福的炮火还在继续着。每天夜里,海伦和孩子们都被尖锐的空袭警报声吵醒。他们惊慌地快跑过几条街躲进一个地堡里。

一天晚上,袭击特别地可怕。

“库特!洛蒂!杰德!”海伦大声叫着。“起来,起来!”

但几分钟之久她无法叫起渴睡的孩子们;他们到大街上时,已经空无一人了。他们听到周围正下落的炸弹低低的鸣叫声,紧接着就是大爆炸。

我们到不了地堡了,海伦心想。

她绝望地把孩子们聚在一起,向路边一间房子的地下掩蔽所跑去。她乱抓着门,门猛开了。有人伸手出来,把他们拉进去,砰得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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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微弱的煤油灯下,海伦认着缩在一起的身影。她发现房主照了政府的要求,在掩蔽所里添了防毒面具,水桶,还有扑火用的毯子。墙的另一边堆着几桶沙子。同盟国最害怕的武器之一就是磷弹。仅一滴的磷落在手上就会马上烧穿一个洞。用水是无法扑灭使它不燃烧的;只有把烧着的手放进沙子里才能将火熄灭。

袭击越来越近,地下室的地板被掀了起来。他们受过训练,掩蔽所里的人都安静地平趴着,把手指塞在耳朵里,这样耳膜就不会因爆炸而震破;并且张开嘴,这样肺部就不会因为压力而破裂。

最后,爆炸平息下来了。掩蔽所里缺氧了。有人小心地把门开了一小口子——发现就在外面,有一面墙着火了。

每个人都惊慌地不知所措。绝望中,海伦下了指令。

“我们要出去,”她说,“不然我们会窒息而死的。”她抓过毯子,把它们放在水里浸湿了,再发给每个人一条。人们裹紧了,冲出大火。库特跑在前面,然后是洛蒂和杰德,她在最后。杰德好奇地想看看外面,就从他的毯子里探出头来。一窜火苗舔上他的脸,他们跑到大街的另一头时,他的眉毛已经烧焦了。

他们浑身发抖,骨头松软,拖拉着身体到了自己的家。真是奇迹,它居然没事。

一家人几个月来都没接到弗兰兹的消息了。他还活着吗?只有偶尔有消息报道轻工兵营到了什么地方。在东欧地图上,海伦和孩子们尽力构想着他的行军路线。

在一月底一个寒冷的傍晚,有人来敲门,杰德跑着去开。

“您好,”他礼貌地对那高大而浑身泥尘的陌生人问好。接着他的眼睛瞪大了。“爸爸————!”?

确定无疑,弗兰兹回来了,被获准三个星期的休假。他搭乘军队的火车和卡车,用了其中的一个星期才到家。但现在他回来了,而且活着。

一家人好几个晚上都在回忆着他们所经历的危险,数算着上帝奇妙的拯救之恩。白天的时候,弗兰兹徒步经过城里,找到煤贩子,添了海伦剩下的少量燃料。她就用上小心储藏的配给糖来做蛋糕,用了燕麦片,小麦乳,一点点的面粉还有一些烘烤粉,没有蛋也没有油。虽然蛋糕又笨重又粗糙,但一家人尽情享用其美味,比战前他们所爱吃的那种轻巧的奶油泡芙还要喜欢。

杰德眼中闪着光,查看着弗兰兹带回来的勋章。一天早上,他偷偷把这些勋章带到学校去,向伙伴们炫耀。“我爸爸是个伟大的军人,”他夸耀着说。“他在为德国赢得战争。”他骄傲地又到另一群孩子中去了。

杰德换上了运动服,海伦才在他的裤袋里发现了那些勋章。

那天晚上,弗兰兹把一家人聚在了一起。他说,“我要你们想象一下一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国家。人们非常富有,住在很好的房子里。他们有车,每天都有好吃的东西。这个国家有很多法律。其中一条是禁止人敬拜上帝。另一条法律说,政府会把与众不同的大人小孩都杀了。只有强壮、健康、聪明的人,遵守政府法律的人才可以活着。”

孩子们眼睛睁得大大的,听着这空想国的事。弗兰兹问他们。“你们愿意生活在这样的国家里吗?”

他们迫不及待地要说答案。“太可怕了!如果他们不喜欢我们,就可能会杀了我们!”杰德总结得最好。“那样的话,我就不能享受任何好东西了,因为我会很害怕离开家。我连学校都不能去了,因为万一老师觉得我不够聪明呢?”

弗兰兹停下了好久。最后他说,“孩子们,如果德国赢了战争,就会成为我刚才所说那样的国家。”

他们跪下来,非常严肃地祷告。“亲爱的主,请别让我们赢了战争。让德国快快输了吧,这样痛苦就可以结束了。”

告别的时刻飞快就到了。这次的分别比第一次还要难,因为他们比以前更清楚地意识到他们可能彼此不能再相见了。

弗兰兹走后,海伦又病了,很快意识到这次她是真的怀孕了。她心情沉重地又去找里奇尔医生。在目前看来没完没了的战争年月里,她要怎么抚养第四个孩子呢?里奇尔医生确诊为怀孕,并又给签发了额外的配给卡。至少,他们可以再挨过一个夏天。

随着战争的升级,同盟国增加了在德国的炸弹。现在每天晚上当轰炸机从头顶嗡嗡经过时,空袭警报都响。日复一日,当海伦接到信时都要急切地查看信封。她每次都发出感恩地祷告,没有收到黑边的信封。她知道他们在里面要说的可怕消息。

“我们很遗憾…”开始这样,然后继续说,“您的丈夫是英雄,他为祖国献身了。”德国的女人一直在收到这样的信。每一期的报纸《法兰克福纵览》(FrankfurterGeneralanzeiger)都登有长长的黑边框格,上面是死于战争的当地士兵的名字。

战争里的第五个冬天到了,孩子就要出生了。之前,医院里生下三个孩子的。但这次就不一样了。法兰克福的镇子大都烧在废墟中了。医院只接收急诊。女人只能由一个助产士帮忙,在家生产。

在九月底一个冰冷而下着小雨的晚上,海伦躺在小厨房的长椅上休息,洛蒂和杰德在洗碗,做卫生。天气非常寒冷——冬天里他们所得到的配给煤只够这个小房间用,而且除非非常需要,暖气总要关掉。

库特一个窗子一个窗子地检查,要保证在灯火管制期间窗帘都拉到位了。他明白即使是一丁点的光都会出卖这个房子的位置,让低空飞行的敌方飞机发现他们。粗心就将会使许多人丧命。

一整个下午海伦在忍受着产前的阵痛。孩子们似乎都知道她感到了无助无望。

“妈妈,”洛蒂安慰她说。“不要怕。”

“我们会照顾好你的,”杰德说。“我们会帮忙生下小宝宝的。”

海伦在痛苦中微微笑着。现在子宫开始阵发性地收缩了。

“洛蒂,杰德。”她的声音非常虚弱。“你们上床睡觉的时间到了。”两个孩子顺从地走向房间,她把头转向库特。

“库特,穿好衣服,戴好围巾手套,出去找助产士格贝尔太太(FrauGabel)。”

库特跌跌撞撞地在刺骨的夜里出门了。灯火管制意味着没有路灯,任何房子都没有一点光线透射出来。唯一可以照明的就是空中那些橙红色的光,就从正烧着法兰克福的火光中来。

他正往前赶路,听到熟悉的飞机嗡嗡声,还有鸣叫着的炸弹,然后是爆炸的巨响。爆炸震动了房子,窗玻璃被震得格格响,冷风从他耳边呼啸而过,他无法呼吸了。最后,他到了格贝尔太太的家里,她急忙带上一个黑袋子就跟他出来了。

回到家中,她开始吩咐他做事情。

“要烧很多热水,”她说。“然后弄些干净的毛巾带到你妈妈的房间。这里太冷了。”

“我不久前才关了暖气的。”

“好的,”她说。“现在你就呆在厨房这里。如果要你帮忙,我会叫你的。”

几小时后,库特听到一声微微的啼哭。

洛蒂和杰德变戏法似的出现在他们的房门口,身上裹着毯子。

“我们睡不着,”杰德说。“生下来了吗?”

三个孩子蹑手蹑脚地走向卧室。洛蒂把门开了一小口子,往里面偷看,然后把门开大了。

“哦,妈妈,”她叫了起来。“小宝宝在这里呢。疼吗?是弟弟还是妹妹?”

海伦微微笑着,指着小宝宝睡着的摇篮,它已经穿了衣服垫上了尿布。“你们多了个小妹妹了。她叫苏茜(Susi).”

他们高兴地站在摇篮旁,看着她可爱的小脸,还有长着指甲的小手指。他们有小妹妹了!他们跪在海伦的床前,一起为着顺利生下健康的小宝宝而感谢上帝。

“我要回去了,”格贝尔太太说。“你们应该用不上我了。要尽量休息一下。”

孩子们爬上床,睡着了。但在4点的时候,警报声惊醒了他们。敌方的飞机又来了,没人知道他们会不会投下致命的炸弹。

库特睡眼惺忪,摇摇晃晃地走到海伦的房间。“妈妈,我们要怎么办?”

“叫孩子们起来,”海伦说。“我们要到防弹掩蔽所里去。”

“你可以吗?要不我叫上洛蒂和杰德,你就在这里?”

“不,我们要呆在一起。我们都要走。我没事的。”

他们很快穿好了衣服,用毯子裹好小宝宝,很快地就在冰冷的夜里出来了。黑压压一片涌向地堡的人流有半英里远。海伦刚一进来,炸弹就在远处爆炸了。有人使劲放下了那密封门,上了闩。

几乎同时,停电了,排气扇不动了。人们沉默着,在完全的黑暗里等候着。这里只有立足之地。

“对不起,”海伦轻轻地说,“我3个小时前刚生了孩子。”

“来这里,”有人说,“过来一点,这样你就可以靠着墙了。请为这个女人让点地方!”

倒也不是很必要要靠着什么。这个本是容纳人的地堡通常都挤满人。很早前,杰德就学会了,他要做的就是停下脚步来,悬吊在拥挤的人群中。有时他甚至就这么直直地悬着脚睡着了。但更多的时候,他要奋力想办法呼吸,就在那黑暗的地堡里,他开始得上幽闭恐怖症,这病症持续了一生之久。

随着投下的炸弹越来越近,地堡开始因爆炸的压力而摇晃起来。空气闷热而肮脏,海伦觉得很难受。

我的宝宝,我的苏茜…人们挤来挤去她会窒息的。

她把那小脑袋拥在胸前保护着。洛蒂开始哭。一个牧师喃喃念着主祷文。女人们晕过去了,但没地方把她们放倒下来,她们还是在其他人身体的簇拥中继续直立着。

海伦和孩子们回到家时,所有人都筋疲力尽了。海伦看着她那疲惫而凌乱的孩子们,做了个决定。

“我们不要再去地堡里掩蔽了,”她说。“从现在起,我们就去地下室。”房子的地下室已被重修,除非炸弹直接来炸,一切都还好。她对自己说,如果上帝要我们存活,祂在这里也可以保守我们,像在地堡里一样。

每天晚上防空警报会响好几次,海伦不得不把孩子们拉出被窝,下了楼。但即使是下楼几次也非常疲惫。因为渴望不被打断的睡眠,最后她把他们的床都搬到了这极不舒适的地下室,5个人就睡在那里。

苏茜才三周大,有命令下达,所有的女人和孩子都要离开城里。海伦沮丧地来找洁西姐妹,求问她的建议。

“在乡下,谁会收留带着4个孩子的女人呢?”她哭着说。

“你别担心,”洁西姐妹安慰她。“我会和你一起走,要保证你安顿下来。”海伦感激地拥抱着她的朋友。

清晨4点,她们把孩子们聚在一起,走向当地的小车站坐火车到法兰克福终点站。火车到时已经满是人了。洁西姐妹和三个大孩子可以挤到第一个车厢。但海伦带着婴儿车绝望地找不到地方。最后,一个士兵把婴儿车举起放进车厢,接着把海伦也拉了上来。

法兰克福的终点站里骚乱不安。成百的女人带着孩子转来转去,妇女联盟的官员指挥她们上该上的火车。海伦被送往伊思臣罗(Eschenrod),是福格尔斯贝格山脉(注:Vogelsberg,位于黑森州,是火山作用形成的山脉。其最高峰洗礼盆峰达米)的一个小村庄。在那里,和其他地方一样,每一家的农户都被下令要收容城里来的疏散人口。

他们在站里等了5个小时。当他们问到为什么延误时,被不断打扰的售票员告诉他们火车不能开了,因为车轨正处在可怕的空袭危险中。海伦感觉要昏倒了,坐在行李上。孩子们虽然自己都要倒下了,但还是轮流摇着婴儿车,让小宝宝睡着。

最后,火车到了,围栏打开了。人们拥挤着,每个人都想要得到座位。洁西姐妹扶着海伦一起走,她们慢慢地跟在人群后面。她们朝经过的车厢看,发现火车被填挤得满满的。最后,她们到了最后一节车厢。

“我们会被落下吗?”洛蒂问。

“那里。这个,”海伦说。“这里面有一张没人坐的长椅。快点,快点。”他们每个人都上去,感恩地坐下。火车驶出了车站。

火车的车厢顶部被小心地插了红十字旗,警示敌方飞机此火车受国际协议保护,不可袭击。但这是战争,协议已在双方的冲突斗争中被破坏了。

低空飞行的飞机猛扑下来——有些还朝火车开火,其余的则朝车厢丢炸弹(译者注:原文为手榴弹handgrenades,有朋友说飞机不扔手榴弹,特改)。尖叫的女人们把孩子们藏到木凳子下保护着他们。每一节车厢的人都受了伤——除了最后一节车厢。那里没有子弹打进来,也没有炸弹爆炸。在一整场袭击中,苏茜都安稳得睡着。

“上帝在这节车厢里为我们留了位子呀。”海伦低声说。

忽然,飞机转头不见了。没受伤的乘客为流血的女人和孩子包扎,安慰他们,火车就在这不知名的半途中停下来几小时。后来又开动了,像蜗牛一样缓缓前进,半夜很晚的时候火车驶进了离伊思臣罗最近的一个车站。

40英里的路程,却开了一整天。一辆汽车在等着,要把他们带完最后一程,他们上车时,车子引擎隆隆作响。

伊思臣罗非常寒冷,18英寸厚的雪覆盖着地面。负责运送的指挥官,妇女联盟的高层官员把这些疏散人口安置在离车站几英里远的一个校舍里,然后从那里把他们分派到不同的农户家去。有一个女人带着7个孩子。他们很快就被拆分开,到几个不同的家里。

“我不想和我们的孩子们分开,”海伦坚持着。她告诉自己,如果那样,他们就不得不吃猪肉,他们就无法守安息日了。她在校舍里等了又等,但没有人愿意收留5口一家人。最后,所有人都安置好了,除了海伦,洁西姐妹,和孩子们。

运送的官员非常恼火,下令村里的旅馆主人给他们地方住一个晚上,直到第二天她再做安排。女主人因这不方便大为不满,把他们安顿楼上一间小房间里。天气非常冷。脸盆里的水都结了冰,窗玻璃上也有冰花。床铺非常潮湿,海伦用湿木头生火,烟很大而且劈啪作响,但总算暖和些了。苏茜因湿尿布感冒了,早上的时候她发了高烧,呼吸困难。

“库特,”第二天早上,海伦叫醒了这个疲倦的孩子,“他们刚刚告诉我,农户们准备住处,而我们要自备床单和碗碟。你要回法兰克福去取来。”

库特马上出发了,在雪地里走了几英里到了车站。在那里他上了火车去法兰克福。?

当空袭警报不响了,火车没有立即进站,炮弹在空中叫嚣着。受惊的库特在一座已经被炸楼的地窖里躲着。他缩在角落里,地面震动着,肥胖的老鼠从地板上跑过。

空袭停止了,他就继续这次危险的旅程。

同时在伊思臣罗,海伦听到空中不祥的嗡嗡声。她走出去,看到几排轰炸机正飞往法兰克福,向那里丢炸弹。

“主啊,”她祷告说,手指纠结在一起捏得紧紧的,直到关节发白,“这样的惊吓不会结束了吗?到而今,你都保守我们平安。现在,我会因法兰克福的混乱失去我的儿子吗?还有我的小宝宝,会因肺炎而死吗?我再无力气了。求你帮助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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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被天使所救

春天又来了,另一个寒冷的冬天过去了。

国防军重整待发,向东迈进步步侵入苏联。在他们不松不懈的行程中,一路留下筋疲力尽的人员,和一个筋疲力尽的国家。

弗兰兹无视加斯多克中尉的警告,他尽量处处要减轻伤害。有时候他自己的同志受了伤,生命垂危需要照顾;有时候,他帮助犹太人和乌克兰人。他没有强分朋友和敌人,他知道耶稣也会这样待他们的。

德国抓了成百上千的苏联战俘。当弗兰兹看到党卫军赶着他们到戒备森严的临时关押营时,他的心就深深同情这些衣着破烂战败的人。他们像牲口一样住在那狭窄的地方,但这仅仅只是痛苦的开始而已。德国连自己人都没有足够的食物,对囚犯就更少了,很快关押营就成了饥荒的地狱。

在一个地方延长驻扎期间,弗兰兹得知关押营离那地没多远。虽然严令禁止,但他还是在傍晚去了关押营。路上,他在想,这些日子严令禁止了很多事情,我不能任其指导我的行动。

他到那里的时候,看到铁栏后的那些人向他伸出骨瘦如柴的手求助,他的心碎了。

他去厨房找他的朋友。

“威利,”他急切地说。“我有个特别的请求。你可不可以把每餐饭后剩下的食物给我?”

威利瞪了他好长时间。现在他已经习惯于朋友的怪异反常了,所以他转转眼睛说,“好的,好的。你要就拿去吧。就是别告诉我你要做什么!”

一天三次,弗兰兹都偷偷地收集着剩下的食物。傍晚的时候,他带着几袋的面包屑,还有几壶熟土豆和蔬菜去了关押营。

几天来都没发生问题。后来一个值班的士兵发现了他,立刻飞快冲上去。

“站住!”

当他看到弗兰兹的军衔时,就非常恭敬了。“您在这里做什么,下士?”

“我有些剩余的食物要带给犯人们。”

“对不起,下士,但这是严令禁止的。”

“这我知道,”弗兰兹坚决地说,“但这些人和你我一样是人。他们无以自卫,完全任由我们摆布。如果我们成了苏联的战俘,像狼一样饿着,那又会如何呢?”

那士兵战栗了,在胸前画着十字架。“上帝不会准许这样的!”

“如果有人给我们东西吃,我们难道不会感恩吗?”

士兵点点头。“当然,您说的对。但是我还是不能让您这么做。”

“听着,”弗兰兹的话让他信服了。“你是守卫兵。你的职责就是巡逻。你就走到关押营那边去吧。你转身的时候,我就把食物扔进铁栏里,这样你回来时,我就走了。你看不到我,也不用为此负责了。”

这心软的士兵,很快做了个“万岁,希特勒”的礼,什么都不说就转身继续巡逻了,他非常清楚这么做是在冒生命危险。

弗兰兹很快把食物扔向铁栏内。犯人们像挨饿的狮子一样扑到食物上,把他们能抢到的都狼吞虎咽地吃了。一个人抢到了一块熟土豆,他疯狂地抓太紧了,以至白色的土豆泥挤到他手指上。

其他人抓住他的手腕,舔他的手。弗兰兹同情地看着,然后悄悄走了。他们的生存是没有指望的。仅在基辅(Kiev,注:乌克兰首府)带走的,人犯人中,只有22,人活了下来。

战争已经持续了四年。弗兰兹很想家,觉得生活在和他性情不合的环境里非常艰难。他有机会学习圣经的时候,就得到了最大的满足。

“哈瑟,”一个好奇的士兵总会问,“你为什么那么认真不在星期六工作?”

“哦,要说好长呢。晚饭后到我的房里,我说给你听。”

其他士兵也听到了,这样他就有许多机会和那些人一起学习圣经真理和预言。最后,营里的士兵没有一个没听说过他的见证了。他发现很多人非常开明,也很有兴趣,就带领他们全面学习整本圣经。

在一个下雨的星期一早晨8:00,埃里克中士和其他长官聚集在弗兰兹的营房里玩德式扑克(skat),一种人们最喜欢的纸牌游戏。弗兰兹很快把话题转向《但以理书》关于基督第二次降临和世界末日的预言。

“看看这个,”他说。他在口袋版圣经里找着,取出一张小卡片,上面是但以理二章的图片,把它给大家看。他打开圣经,解释那是世界历史的最后几幕。

“希特勒将永远不可能把世界统一在德国之下。”他很有信心地说,“因为那不符合圣经预言。接下去就是打碎大像的石头,那标志着我们这个世界的终结。然后上帝要建立祂自己的国度。”

他们被吸引住了,听着,并问了很多问题。弗兰兹总是能找到合适的答案。

最后有人看了看钟。

“中午了!我们在这里坐着谈了4个钟头。我们得快了,如果还想找到吃的东西的话!”

他们热心地彼此分享着刚刚听到的事,长官却糊涂不明白。没多久话就传到麦尔克司上尉(HauptmannMiekus)那里,他在两年前替下了布朗德。他一点儿时间都没浪费,传弗兰兹下午1:00到他的营房去。

“哈瑟。”他异常地吼叫着。虽然他平日对哈瑟不错,但这次是真的发火了。“你是不是真的对我的官兵们谈了4个小时关于世界末日的事?”

“是的,长官,我说了。”

“你怎么敢谈论这些事情?”

“长官?”

“你很清楚知道希特勒正在建立第三帝国。帝国要持续千年的!”

弗兰兹站着望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没有世界末日,哈瑟!”麦尔克司上尉站着,用手指着弗兰兹。“这次我只能为你向长官们辩护。但我严格禁止你再次谈起。听明白了吗?”

“是的,长官。”弗兰兹说着,举手至帽檐,恭敬地敬了个礼。

“我只是希望,”弗兰兹转身离开时,麦尔克司说着,半是自言自语。“你还没有在军队里说起这种荒唐的事。”

但愿你能明白,弗兰兹想着。他离开了房间,上尉在摇着头。两年了,所有的德国军人被下令只能用一种问好方式,就是伸直手臂,然后干净利落地喊“万岁,希特勒!”但是这个积习难改的哈瑟下士总是忽视掉。

那天晚上敬拜的时候,弗兰兹又翻到阿摩司书5:13“所以通达人见这样的时势,必静默不言,因为时势真恶。”他注意了这个建议,并决心和士兵们谈话时要更加小心些了。但他仍然不错过适当的机会来谈论基督,祂的复临,并将后果交托给了上帝。

在过去的几年里,他赢得了大多数人的尊敬。只有一些人——大多是新来的——会嘲笑他。里奥(Leo)是嘲笑他最多的人,他新近才加入轻工兵营。他把自己搞得像个喜剧演员,拿弗兰兹当笑话的谈资。

“嗨,弗兰兹,”他会叫起来。“你吃那些萝卜,人都变黄啦!”

还有的时候,他会轻蔑地大笑起来。“又在读圣经呀,哈瑟?我们要把你放到动物园里了,和我们的猿猴祖先一起呆着!”

最后,弗兰兹忍耐不下去了。

“里奥,”他用自己希望是严肃的声音说着,“我警告你。如果你再开我玩笑,我就要打倒你了!”

听到这话的每个人都马上转头来看着。

里奥看着弗兰兹的眼睛。他似乎在想,哈瑟很高,但他整天在办公室里,而我在外头建桥。我可以很轻易地拿下他。

“那就过来吧,哈瑟,”他轻蔑地笑着,“我才不怕一个食草家伙的拳头呢!”

弗兰兹只用拳头有力地一挥,就把里奥打得不省人事了,他倒在4英尺远的泥地里。弗兰兹双手摩挲着,这比话语更有力,“瞧,我打给你看!”

他的同志们吹起口哨,欢呼起来。不幸的里奥,仍然昏厥着,无法知道人们所知的:虽然弗兰兹比大部分年轻人将近长了一倍,但仍经常赢得举重比赛。

里奥醒来的时候,弗兰兹也清醒了。他知道要做什么。他首先进了他的办公室,跪在书桌前。

“主啊,”他祷告说,“我得罪了里奥,也得罪了你。我相信自己的力气,胜过听从你的引导。我是何等假冒伪善的一个人哪!和其他人谈论基督化的生活,而自己却做的像个大街上的蛮夫。我不想做那样的人。求你赦免我。”

然后弗兰兹走出去,向里奥道歉,他现在已经坐起来,想清醒下头脑。这次的意外使弗兰兹赢得了许多士兵的仰慕,但他却以自己的行为为耻。他不想要以暴力赢得的尊敬。

同时,德国步兵占领了一个村庄,那里有个铁路交叉口,深入乌克兰的心脏,离轻工兵营驻扎的地方不远。弗兰兹和其他5个士兵被派往这个镇里,要为营里过几天要加入的队员准备营房。营队没有料想会遇到危险,就叫弗兰兹同时带上了营队的文件,所有的钱,还有军铺里的货品。他们开着一辆吉普车,一辆带拖车的卡车,满载着物品出发了。

当他们到达交叉口时,发现其他军营里的人已经驻扎在那里了。弗兰兹发现就在火车站的对面有一座楼,当地人把它当作旅馆。房间满是灰尘,所有的家具都没了。外面有一个户外厕所和一个水井。他决定住在其中一间没住人的房间里,就把他的稻草褥套丢在地板上,把文件堆放在一个角落里。其他人找到一间谷仓,就睡在干草上。

由于这是个很重要的交叉口,每个人都需要非常警醒。弗兰兹每天两次爬上火车站的木头了望塔上,仔细检查四周。晚上的时候士兵们只脱了靴子,和衣睡觉。然而,一切都很安静,很容易就失去警惕性了。

星期五的时候,弗兰兹做好了簿记工作;他擦着靴子,刷刷制服,这是他常在预备日做的。日落的时候,他就准备好迎接安息日了。他决定第二天去附近的一个小林子里过。在这里他的圣经学习和默想就不被干扰了。每一天他都在本分地读经祷告,但是他知道需要单独和他的主安静共度。自从那次和里奥的冲突后,上帝似乎离他非常远。

安息日早上早餐的时候,他吃了几片面包就走了,一边口袋里放着圣经,另一边放着些面包和一筒水。

他问自己,我不知道是不是值得这样冒险,当我和营队分开时,就更容易受到攻击了。一个狙击手就可以使我丧命,而且没人可以找到我。我可能踩到一颗地雷然后就炸成碎片。我应不应该呆在营房里呢?

不,他最后决定,我要走。我需要重新与上帝亲近。

在林子里,他找到了个倒下的木头,坐下打开圣经。几乎马上,他就被树枝上的一只松鼠的叫声转移了注意力。他又把目光集中到书上。

“在世上你们有苦难…”

一只乌鸦叫得很吵。他的目光跟随着它,然后又猛集中注意力回到圣经。也许他需要读读不同的章节。

“住在至高者隐密处的,必住在全能者的荫下…”

他无法集中思想在所读的经文上。奇怪的是,他觉得非常空虚。是战争改变了他吗?他担心起来——不,比担心更糟糕。他非常害怕。不是害怕狙击手,或地雷,也不是害怕希特勒。

他害怕是因为即使他每天都在规范地读圣经,但不再听见上帝对他说话了。他失去了上帝同在的感觉。

现在他一个人坐在森林里,离家多英里远;他感到里面有深深的缺憾。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他变得越来越失望。他觉得从来没有像这样离上帝这么远。

最后,他返回营房前祷告,“主啊,你知道我的思想和意念。如果你还与我同在,求你给我一个明证吧。”

弗兰兹在回营房的路上,唱起了那古老的圣歌:“魔鬼虽然环绕我身,向我尽量施侵凌,我不惧怕因神有旨,真理定能因我胜…”

两个星期过去了,苏联军队渐渐发起了进攻。每天苏联的坦克都开向村子里,德军斯图卡式俯冲轰炸机斯图卡就把它们拉回来,从空中轰炸它们。双方都在丢炸弹,火炮,用大炮激战。枪击不断。由于营队没有和他们在一起,这6个轻工兵营队员越来越不安了。

又一个安息日过去了。现在,当然没有机会再到林子里过上安静的一天了,于是弗兰兹就呆在那灰尘满地的房间里。他打开圣经,目光就落在诗篇91篇熟悉的话语上:“祂要为你吩咐祂的使者,在你行的一切道路上保护你。

他们要用手托着你,免得你的脚碰在石头上。”他以前经常读这些话,但现在他灵里空虚,这些话显得那么远而与他情感不相干。最后,傍晚了,他沉沉地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他猛然惊醒过来。有些不对劲。他躺下不动过了一会儿。然后他听到很远的地方有低低的嗡嗡声。

打雷了?他犯困地想着。不是,不可能是雷声。声音太平稳,太——像人了。

人?

他跳出被窝,蹦到靴子上,猛冲出房间,越过泥地到了了望塔。他一步两个台阶爬了上来终于到了顶部。不祥的隆隆声在这里更近了,当他透过清晨的薄纱仔细查看时,每个方向都只能看到几部苏联坦克的影子,正集中在村子里。

他们抓到我们了,弗兰兹想。就是了。结束了。亲爱的上帝,求你帮助我们。我们要完了吗?

弗兰兹四下看了看。不!还有一条路!那是我门唯一的希望了。

弗兰兹跑下台阶,快跑经过村子的空地到了谷仓。

“起来,起来!”他对其他轻工兵营队员大喊。“苏联人来了!留下东西马上出去!走往南边的路。那是我们唯一的出路了。”

他们马上冲了出去,发动了吉普车和卡车,而弗兰兹跑向他的营房。在他的房间里有士兵们的薪水,星期三要分给大家的。那些文件包括了德国军队将来行动的最高机密消息。他的常备单据宁可全烧了,也强于落在敌人手里。但现在没时间了。

我要怎么做呢?弗兰兹绝望地想着。建议和异议急速地冲击着他的头脑。这个门根本没必要上锁。如果我被落下来,一定会被杀或被囚的。在我的枪套里只有一块靴油磨光的木头,什么都没有。即使现在我有把真枪,但一个单枪匹马的士兵能怎么保护这些文件呢?我要对此完全负责,如果苏联人发现了我们的计划并使用的话,我就会成为叛国贼,而被军事法庭逮捕处决的。

他抓起一支粉笔离开了房间,砰地关了身后的门。在外面,他在门上画了骷髅和十字的海盗旗。在下面他写了很大的字,

危险!

地雷——不要进去!

然后他跑到那个由柴油发动的大卡车那里,它正拖着拖车。小吉普车在前头开着。混乱中,他的同志们没注意到他被落下了。弗兰兹跑着,一跳上了连接的牵引杆上,紧紧靠着车钩,当卡车驶过地上的坑洼,稀泥,和沙砾时,他要尽力保持身体平衡。

“我们要成功了,”他大声祷告着。“主啊,感谢你!”

但是从他正骑着的地方,弗兰兹看不见一个渐渐接近的转弯处。驾车的人一个急转弯,车的底座正对准弗兰兹,把他从高座上推了下来。他躺在路上,头离拖车的的前轮只有两英尺远。

刹那间他知道轮子要压到他的头了。他的一生在眼前像过电影一样闪过,从此刻一直往前倒,到2岁时他在爷爷的农场从地下室的楼梯上摔下来。

这次,不是战争,完了。主啊,救我!赦免我的罪!保守我的家人。

车轮碰到了他的头骨。弗兰兹闭上眼睛,等着最后被压碎。

就在那时,有人抓着他的衣领,有力地一提,把他从车轮下猛拉开,把他放到拖车的最上面。他躺在那里,昏眩着,发抖着。然后他抬起头,四下望望想找救下他的人,谢谢他。

没有人在那里。

弗兰兹颤抖着,几乎是欢欣地哭泣着,感谢上帝给了他所祷告的明证。他怀着敬畏之情,想起安息日时,在他似乎不显为亲切的话:“祂要为你吩咐祂的使者,在你行的一切道路上保护你。他们要用手托着你”(诗91:11~12)

很快车子到了树林地区,在那里他们藏了一天。他们听到远处来复枪的格格声,他们间或会感到大地因为大爆炸而震动。

“等一下,”其中一个人说。“发生什么事了?你看到我军在撤退是吗,哈瑟?”

“对极了,”弗兰兹也困惑着回答。“没有德国人留下来对抗苏联,但是听起来好象在那里有什么战争。”

下午晚些时候,整个乡下地区处在一片可怕的沉寂中,他们就冒险撤回去。为安全起见,他们低身匍匐前进,望着一条满排尽是苏联坦克的路。没有活命的迹象。

“小心,”弗兰兹的一个同伴轻声说。“可能会有陷阱。”

“对,”另一个人说。“以前曾经有过。一整个营曾像现在这样陷在灌木丛中。”

忽然,他们看到有动静。

“没事的,”有人大声喊,“我是德国人。别开枪。”

一个单独一人的士兵出现了,并走向他们。

“你是谁?”他们怀疑地叫着。

他微弱地咧嘴一笑,他们看到他的脸色苍白。“我叫汉斯科斯勒HansKessler”

“你的营队呢?”

“走了。”

“你是被落下来的?”

“是的。我是反坦克营的人。

苏联人来攻击的时候,我的营队就走了,我不知道他们上哪里去了。我抓起那小小的反坦克枪沿路跑着想赶上去,但马上意识到我永远赶不上了。所以我就决定藏在路旁一个大树篱的后面。

“从我藏的地方,看到苏联人进镇子了,彻底搜查了所有的房子。他们没发现有士兵,就又回到坦克里,开始向我这里过来了,因为这是德国人走的路。

“他们在树篱后看不到我。而我就在那里。我受过训练,知道苏联的坦克前面和两边装备很好,但是在后面却没有什么保护设备。所以我就等着每辆坦克从我面前经过,然后就朝它后面的弹药厢扫射——当然它怒吼着就被炸毁了。

“这一定使苏联人大大发火了。他们看到的就是坦克一辆跟着一辆在火中烧起来,却不知道究竟袭击是怎么来的,所以我猜想他们非常惊慌。他们把一整队的坦克停在那里,弃下坦克,慌忙地从田间跑过去了。”

汉斯科斯勒独自使苏联撤退,他后来赢得了铁质一等和二等十字勋章(IronCross1st?and2ndclass),还获得了提升。

“这样,”弗兰兹听完这个令人惊奇的故事说,“我想我们回到镇上就没有什么障碍了。”

当他们回到营房时,发现所有的东西都被破坏或被偷了。苏联人不但拿了,而且还搞破坏,他们又撕毁,又践踏,没有什么可以救下来的。

弗兰兹担心地攥紧拳头,慢慢推开他房间的门,在那里留有钱和文件。他在门口等了一两秒,害怕不敢进去。

但他最后终于开了门。他发现房间没有被破坏,资料和秘密单据都好好地放在那里。士兵们的薪水也在原来的地方。在这里上帝也派来了祂的天使。

?

???第十一章?在伊思臣罗

库特在拼命回法兰克福家里,这边旅馆的老板娘对海伦无礼地说,“我不能把你和4个孩子留在我家里。跟我来,我带你去住的地方。”

她带海伦踩过厚厚的大雪,经过大街来到一间旧洗衣房。以前,农户女人们每周一次来这里,用大锅下少量的炉火来煮洗衣服。现在这座房子已经荒废,不再使用了。里面有一间水泥地板的空房间。潮湿的四面墙都被冰雪覆盖着,冰溜从顶棚挂下来。只有一扇破了的小窗户,门已经没有了。角落里有个没有盖子的茅坑,散发着阵阵恶臭。

那女人看着海伦惊吓的表情说:“怎么了?你不喜欢这里吗?你要因我给了你这么多而感恩!没什么可以给你了!”

老板娘对着开着的门大声嚷着:“杰克斯(Jacques),杰克斯,搬些草过来。赶快了,你这个又脏又懒的猪!”

一个从法国抓来运到德国做奴隶的年轻人出现在旅馆的门口,后面跟着旅馆老板;他咒骂着把那年轻人踢下台阶,他躺在路上时,就用鞭子打着他的背。海伦跑过去,扶起那年轻人,帮他抖抖雪。然后她走回那冰冷的房间。

在这些战争的年月里,她第一次向着绝望投降了。她坐在床上,在刺骨的严寒中痛哭起来,心都碎了。看着他们坚强勇敢的母亲泪流满面,洛蒂和杰德吓坏了。他们默默地站在她身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有人在轻轻地敲门。杰克斯站在门内,端着一壶热腾腾代用咖啡,它是用烘烤的谷物做的。

“你是个好人,”他用不流利的德语说。“老板娘不好。我帮助你。”

海伦和孩子们感激地喝完了,他们感到非常温暖,不单是因为这热汤,还因为这个年轻人的好心肠。

不久洁西姐妹到了。她被安排到另一家人那里,她来看看朋友们过得好不好。海伦的叙述使她非常生气。

“你要振作些,”她说。“我们要去见见村里的纳粹党领导。”

斯加夫先生(HerrSchaefer)刚坐下,正要和负责运送疏散人口的妇女联盟领袖吃早餐,她们闯了进来。他的餐桌上摆满香肠,火腿,奶油,面包,蛋糕,咖啡,牛奶,直到再也摆不下为止。纳粹党领导的配给总是非常充足。

“你们要做什么?”他非常勉强地问道。

那负责疏散的官员显得更挑衅。“你们怎么敢这样硬闯进来?”她大声喊着。“出去,马上出去!”

小个子的洁西姐妹站着不动,她的脚分开稳稳站着,双手叉在腰间。

“你们听我说,”她非常镇定地说。“如果你们觉得那个洗衣房对一家人来说是够舒适了,你们可以自己住到那里去。我连只动物都不会放在那里的!”她指指海伦,“这个女人带着4个孩子,最小的还是个吃奶的婴儿。他们两天来都没吃东西了,而你们却在这里大吃大喝。

“告诉我,”她说着,怒目瞪着那疏散官员。“你有丈夫吗?”

那女官员被她的大胆之举吓呆了,语无伦次地说,“我有。你要做什么?”

“他在家吗?”

“是的。不过谈话到此结束。”那官员很快说。“我命令你马上离开!”

“哦,不,你没有,”洁西姐妹继续无畏地说着,毫不动摇。“我们要做的就是把你的丈夫送到前线去,把这4个孩子的父亲带回来这样他就可以照顾他的妻小。那就公平了!”她尽力站直着,以一个突击队员的权威说出最后的几句话。“如果你不马上下令解决这个问题,我就要把你告上当局——如果我要直接去找阿道夫希特勒本人的话。你要知道,他倡导大家庭,抚养妇女儿童。”

在那官员背后,那个政党领袖拼命示意洁西姐妹离开。他表示一会儿就跟来。洁西姐妹威严地挽着海伦的手臂,带她离开了房间。

两个小时后,斯加夫先生真的到海伦那结冰的房间了。他和她握了握手,为她所遭遇的难处而道歉。海伦马上感受到了他的好心。

“哈瑟太太,”他说,“我已经亲自拜访了村里农户。没有人愿意收留你和4个孩子。但是那些农户女人都说,你不和孩子们分开是对的。她们也会这么做。孩子属于母亲。”

海伦点点头。但她的心因这些令人失望的话消沉。

“但是,”他说,“我帮你找了一家,有可能收留你。是一对老夫妻,宙斯特(theJosts)一家,他们70多岁了。由于年龄大,我们不要求他们收留疏散人口。但他们很同情你,愿意先见见你再做决定。”

斯加夫先生和海伦一起去了宙斯特一家。老宙斯特先生坐在长椅上,旁边是瓷砖铺的火炉,他的妻子坐在书桌旁。宙斯特太太满脸皱纹,皱得像一块西梅干。她那灰色的头发盘结在头顶,嘴里只剩下一颗牙齿了。

他们慈祥而和蔼,就像一对好祖父母。他们安静地彼此注视时,海伦马上就喜欢他们了。感谢上帝,她想着,我就想呆在这里。亲爱的主啊,恳求你,就这样吧。

宙斯特太太首先说话了。“哈瑟太太,没有人愿意收留你和你的孩子们。太狠心了。我要留你下来。其他人真该为他们自己而惭愧。”

她犹豫地笑了笑。“我只是希望我们能相处得好,”她说。“我们没有自己的孩子,现在我们老了,我们喜欢安静的生活。我猜以后会很吵了,是不是?”

“不,不,”海伦向她保证说。“我要保证孩子们不会吵到您。如果他们要吵,他们可以到外面去。我很高兴您给了我们住的地方。”

“好极了,”宙斯特太太友好地说。“欢迎你们。”

宙斯特先生从长椅上站起来。“快搬进来吧,”他热情地说,“把这儿当作你自己的家吧。带孩子们来。我喜欢孩子们。”他的眼睛湿润了,和海伦握了握手。

海伦把孩子们聚在一起,搬家时杰克斯帮他们搬行李。宙斯特太太早就在他们的房间用木炉子生了火,他们进来的时候,房间非常温暖。

“进来,进来,”她说,“我在炉子里正煮了一锅菊花茶。也许有助于增加湿度,帮助小宝宝更好呼吸。”确实如此,接下来几天,苏西就完全康复了。

傍晚晚些时候,库特带着他们的床单碗碟回来了,他们更像是在家中了。

这确实是好时光的开始。每天宙斯特太太都准备奶油,蛋,面包还有乳脂。她在烤蛋糕时,就分给他们一些——事实上,这对可爱的夫妻没有什么不拿来和他们的房客分享的。

海伦非常感激,她勤劳地把房子从上到下打扫了,直到干净明亮,甚至当孩子们照顾牛羊,在农场里帮忙时,她就打扫外面的大街,好象没有什么工作太难他们干不了的。宙斯特太太常对海伦说,“哈瑟太太,上帝把你带给了我呀!”

不久邻居们就开始注意到了。他们收留的疏散人口连根手指头都不动帮忙他们,于是他们一个一个就开始在街上悄悄围上海伦了。

“哈瑟太太,你好吗?”

“我很好,谢谢你。”海伦挥着扫把说。

“我想让你知道,我很愿意收留你和你的一家。我现在有地方了。你们可以有比宙斯特所给更大的房间。”

海伦礼貌地谢绝了。“宙斯特一家在没有人要我们的时候收留了我们。”她说。“他们明白我们的需要,对我们非常好。我们在那里过得很快乐,我们要住在那里。”

宙斯特一家是虔诚的路德会的教友,星期天时他们上村里唯一的教堂去。当宙斯特太太穿上她的聚会装——一件有着两片大蓬蓬袖的白色上衣,黑色的天鹅绒裙子,沙沙作响的塔夫绸围裙,一条色彩鲜艳的丝巾,一双小小的黑天鹅绒拖鞋——她正像从旅游小册子上取下的画一样。

因为没有复临信徒一起敬拜上帝,海伦常和他们一起去。牧师应征入伍了,但已指示一朴实的农民来替他管理教会。虽然这个人没受过什么教育,但海伦常常会被他那有力的讲道所深深感动。

每周一次,在宙斯特家里都有一群女人来学习圣经。牧师的妻子非常喜欢海伦。

“过来和我住吧,哈瑟太太。”

海伦笑了。“你算过吗?我们两个加起来会有9个孩子。我们都活不了的!”她们笑着,放弃了这个想法。

有一天,海伦听到有卡车要去法兰克福,为疏散人口带些家具过来。海伦征得政党领袖斯加夫先生的同意,和司机一起回去带些东西。

“你要去法兰克福吗,哈瑟太太?”宙斯特太太问。“你能帮我个忙吗?如果我打包一个篮子,都是农场的土产,你可以带到那里换些棉布吗?还有一些在村里我换不到的东西。”

“当然可以,”海伦回答说。

很快这个老妇人就把篮子打包准备好了。在上面,她铺了厚厚一层苔藓,小心地放了50个新鲜的蛋,然后用干草盖好,扣紧盖上的贴扣。

海伦和库特爬上卡车的后面,坐在几袋面粉中间。在路上的一个急弯道上,库特失去平衡重重地摔在篮子上。海伦听到咔嚓声,知道蛋压碎了。她害怕得不敢看。亲爱的主啊,她祷告着,宙斯特太太会怎么说呢?求你使这些蛋复原吧,这样祈求会太过分吗?

他们回到法兰克福,发现没有地方给他们放家具,也没时间给他们换东西了。他们晚上很晚返回时,卡车停在附近的一个村子里把其他人的家具卸下来。然后司机带着海伦和库特回到伊思臣罗。

“我们的篮子呢?”她问司机。

他转转眼睛。“很抱歉,”他说。“我一定是把它和家具一起卸下了。别担心,明天我会回去取,然后把它放在你的后门口的。”

第二天海伦定期地检查了后门,但是没发现篮子。她向宙斯特太太尽量解释了所发生的事,但她看得出那妇人不相信她的话。

每天早上,当她听到送货的卡车声时,海伦就溜出后门看,希望可以看到篮子。每一次她都撞见宙斯特太太穿着睡衣也这么做!海伦每次都笑,但宙斯特太太一点儿也不觉得好笑。

“我的篮子怎么了?”她急噪地问。“我开始觉得你是在编故事了。你在法兰克福把食物卖了,赚了一笔钱吗?”

海伦的良心无愧,但她在想如果宙斯特太太最后取回了篮子发现蛋碎了的话,会怎么说呢。她不再去查门了。

一个星期后,宙斯特太太轻轻地敲海伦的门,叫道,“哈瑟太太,篮子在这里。过来帮我一起打开吧。”

海伦很快穿好衣服,担心地去了客厅。她一路又祷告着,主啊,求你让那些蛋再复原吧。

宙斯特太太已经解开盖在篮子上的带子。现在她小心地把之前用于打包的干草和苔藓拿掉。她一个一个地把蛋取了出来。

没有一个碎掉的。

“哈瑟太太,”那老妇人说,“对不起,我曾怀疑过你。我以后不再不信任你了。”

过不久有一天,一队波兰战俘被押送着经过村子。一个脏兮兮衣着破烂的男孩子一瘸一拐地跟在旁边。村长命这个跛足的孩子跟宙斯特一家住在一起,在农场帮他们的忙。

宙斯特太太马上请海伦帮忙。“我想星期天带亚当(Adam)跟我们一起去教堂,”她说。“但他要先弄干净些。我对此毫无经验。你可以帮忙吗?”

海伦弄了些温水,和一个大脸盆。她先用力地洗了他的头发,然后让他在坐在太阳底下一边让头发干,一边帮他理发。同时,海伦让宙斯特太太准备一只锌浴缸,倒满热水,加了些苏打。

“这个孩子,”宙斯特太太说悲伤地喃喃说着,“几个月没洗澡了。”他一脱下沾满泥土的衣服,她就小心地拣起来拿到外面用火烧了。他的皮肤粘着厚厚的污物,以至要在热水里泡一会儿才可以搓掉。

亚当的指甲又长又亮,长出手指尖弯曲着,像爪子一样。他耐心地忍受着洗头,泡澡,揉搓,只有一次反抗——就是当他们要把他挂在脖子上的一条旧链子剪掉时。他连碰都不让他们碰。

“宙斯特太太,看看他的脚,”海伦说。“你有剪刀吗?”

亚当的脚趾像爪子那么长,完全弯曲在脚指头尖周围,又弯到其下面。剪刀不够锋利,剪不动。

“我有菜园里用的大剪子。”她犹豫地说

“那也许可以。”

确实,大剪子可以用——并施行了个小小的奇迹。因为当亚当从浴缸里干净整齐地起来,走在地上时,他一点儿都不跛了!就是那长长的脚趾让他几乎不能走路的。

海伦拿出一些婴儿油,小心地抹在他干裂的皮肤上。然后她拿了些库特的衣服给他——内衣裤,一件衬衫,一条裤子,鞋子,袜子。宙斯特太太找到了合他身的一件小羊毛背心。以后每个星期天,亚当都和他们一起去教堂,他的变化如此之大,以至其他波兰人都认不出他来,直到他向他们挥手招呼。

亚当12岁了,比他的年龄要矮小瘦弱。但是他非常努力学习,很快学了一些德语,这样他就可以和他们交流了。他一点也不懒惰,但常常都是很迟下来吃早餐。

“不知道他在忙什么事。”一天早上,宙斯特太太对海伦说。“我要上楼去从钥匙眼偷偷看看。”几分钟后她回来了。“你知道吗?亚当正跪在床前,念玫瑰经呢。”

他似乎渴望着过去年月里一些其他的东西,因为在日落的时候,他站在菜园的门旁,凝视着远方。“亚当的家,亚当的家在那里。”他说着,伤心地指着东方。

宙斯特太太又收留了一个波兰难民,一个叫约瑟夫(Josef)的年轻人。她在海伦的房间旁边的一个墙内给了他一个睡觉的地方。其他德国农户把波兰人当动物一样对待,半饿着他们,而约瑟夫则和宙斯特太太,海伦一家一起吃饭。

由于海伦没有壁橱,她在大厅的墙上钉了个钉子,把孩子爸爸的一套很好的羊毛套装挂在那里。她常常把剩下的食物储存在走廊里一个漂亮的旧箱子上。约瑟夫什么东西都没碰。

“约瑟夫,”她提出邀请,“如果你想去教堂或是舞会,可以穿挂在那里的套装。”

虽然约瑟夫穿得破旧可怜,他还是摇摇头。“那套装是您丈夫的。我不穿。谢谢您,谢谢您。”

约瑟夫对他们说了一些关于亚当的事。他的父亲和哥哥在前线牺牲了。只有留下他母亲和一个两岁的妹妹。然后他的母亲得了肺结核病,临终前把镶嵌着玛利亚和耶稣像的胸章挂在他的脖子上。这就是亚当对妈妈唯一的纪念了。她死后有人带走了那小女孩,但亚当流浪在大街上。士兵们在那里找到他,把他带回了德国。宙斯特太太善良的心被打动了。她默默地为亚当的将来做了打算。

一天早上,海伦朝窗外望,看到亚当已经在菜园里忙碌了。但他举止很奇怪。

“他在那里做什么?”她问宙斯特太太。

那妇人过来看看窗外。“他在那里走来走去的。”她说。“他沿着一行一行的蔬菜走,翻看着每一片叶子。”

亚当走完菜园,上了院子,仔细检查着地面。

“哦,不,”海伦说。“记得带在他脖子上的胸章吗?那旧链子一定断了,他把唯一的宝贝弄丢了。洛蒂!库特!杰德!过来!”

很快,全家人,包括宙斯特夫妇,把房子,院子和谷仓上上下下翻了一遍。他们甚至连门外也检查了。但都没找到。链子丢了,亚当伤心极了。很晚的时候,他们听到他躺在枕头上的哭声。

几天后宙斯特太太决定把亚当席子里稻草换一换。当她抖动褥套时,听到什么东西的叮当声。真的,就是那宝贵的胸章。一定是晚上的时候掉到稻草堆里了。她兴奋地叫着亚当,当他看到她手上那闪闪发亮的东西时,泪流满面,热烈地亲吻着它。他换了一条牢固的新链子,重新把它挂在了脖子上。?

宙斯特一家没有子嗣,他们决定收养亚当,把农场留给他。但当约瑟夫把这个好运告诉这个孩子时,他难过地摇摇头,说不能接受;因为战争结束后,他要回家去找他的小妹妹。宙斯特一家很理解,因他对家的忠诚,他们更爱他了。

但离这些温馨的家庭生活不远,纳粹党的丑恶在抬头。离伊思臣罗12英里,是希特勒的精英部队党卫军的营地。50个德国女孩子在那里做文秘工作。她们都是金色头发,蓝色眼睛,非常漂亮。有传闻说,纳粹党使她们怀孕了,这是产生日尔曼优等种族的部分行动。

当战争越来越明显要完了的时候,党卫军枪毙了这些女孩子以防走漏他们的秘密,把她们扔到一个匆忙挖的大坟场里。美国人发现了,命令德国人把她们挖出来,妥当埋葬好。德国反来命令波兰人做这种讨厌的事。

当美国解放波兰时,波兰人发现了报复的机会,要报复在德国手里所受的屈辱和不人道待遇。一天他们出去洗劫破坏,几无所剩。他们宰了猪,鸡,兔子;把菜园里的菜拔出来践踏了,砍倒晾晒着的衣服,推翻草垛,把干草散得满地。

第二天早上,宙斯特太太惊奇地发现她的东西都没被动过。海伦的衣服还在风中飘动着。

????第十二章?在高加索山脉

同时,在东线的作战越来越激烈。国防军换上了倒下的士兵,向敌人发起攻击,取得了重大胜利:苏联被打退了。在南面,德国跨过了伏尔加,这使得轻工兵营最终离开了他们驻扎了几个月的顿涅兹盆地。有命令下达,继续东进。

一天下午,当弗兰兹正忙着对帐,有信件到下达命令给轻工兵营,要他们迅速转向斯大林格勒。希特勒正派遣他的第六军到那里,要攻取并监视这座重要的城市,轻工兵营要帮忙建桥,修整凹凸不平的泥路面。

弗兰兹正遇见上尉拿着那些命令。

“斯大林格勒!”上尉读完后说。“我感觉一点儿都不好。听说这座城市是苏联军队的要塞。恐怕我们要在那里损失不少人啊。”他叹口气,把它交给弗兰兹拿去存档。“但我想没什么可以做的。命令总归是命令。”

轻工兵营开始行军,很快跨过乌克兰的东边境线到达了苏联。他们到了一座叫罗斯托夫(Rostov)的城市,命令忽然又改变了。

“埃里克,看看这个,”弗兰兹兴奋地走过房间,叫着中士,他刚刚进来。“我们不要再去斯大林格勒了,我们去高加索山!”

埃里克看了看文件,“哇,真是好消息。斯大林格勒是个地狱!”他看着弗兰兹,思索着,“我不认为这和你的上帝有什么关系。祂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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