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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市卫健委特约发布合理用药
按经常梦中拳打脚踢，夜半尖叫，就有必要去做个检查了。操恐人暗中谋害己身，常吩咐左右：“吾梦中好杀人；凡吾睡着，汝等切勿近前。”一日，昼寝帐中，落被于地，一近侍慌取覆盖。操跃起拔剑斩之，复上床睡；半晌方起，佯惊问：‘何人杀吾近侍？’众以实对。操痛哭，命厚葬之。——《三国演义》第七十二回说起睡眠障碍，大家最熟悉的就是“梦游症”，有些人在睡眠中起来活动再睡下，醒后对睡眠期间的活动一无所知，大多发生于前半夜。而还有一种类似的常见的却不太为人所知的睡眠障碍——快速动眼睡眠行为障碍（RBD），危害大得多，今天我们就聊一聊这个话题。RBD多发于后半夜，它的特点是醒后存有做梦的记忆，梦中同样会有手脚的活动，往往这种活动是爆发式的，可能会造成自己或者床伴的外伤甚至骨折，有的时候会让患者从床上翻滚到地上而造成头部外伤。除了在做梦时容易出现意外伤害之外，RBD还是帕金森病、路易体痴呆和多系统萎缩等神经退行性疾病的先兆，因此需要格外注意。我们正常的睡眠结构周期分为两个时相：非快速眼动睡眠(NREM)和快速眼动睡眠(REM)。NREM与REM交替出现，交替一次称为一个睡眠周期，两种循环往复。快速眼动睡眠期，有人把它叫做积极睡眠(activesleep)，是指在睡眠过程中有一段时间，脑电波频率变快，振幅变低，同时还表现出心率加快、血压升高、肌肉松弛等，最奇怪的是眼球不停地左右摆动。这时如果把这个人唤醒,他极可能会说正在做梦,因此人们认为REM和做梦是有一定联系的。也有人认为REM是人们在对一天中所获得的信息进行加工整理使之条理化的过程。作为一种最常见的睡眠行为障碍，快速动眼睡眠行为障碍是一种发生在REM睡眠中的睡眠行为异常。我们可以将其描述为“梦里的内容跑到了现实中”，比如患者如果在梦中正在发生诸如吵架、打斗、追赶等行为，那么这时候现实中的他也会同时做出大喊大叫、拳打脚踢等不自主或异常行为，且多为暴力行为，从而经常会导致自伤或床伴受伤，因此需要及时的进行识别和治疗。大量研究及我们临床实践证实，如果一个人出现便秘、嗅觉减退、抑郁，或做噩梦、梦中踢腿、半夜尖叫等RBD症状时，往往会比一般人群更容易发生帕金森病的可能，所以应当引起重视。曾经遇到一个很有意思的典型病例，某患者十几年如一日，每晚梦见抓小偷，直到有次把身边熟睡的小孙女抓哭了，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医院就诊。医院的医生对于快动眼睡眠行为障碍缺乏相应的临床诊断经验，所以一直未能得到正确的治疗。最后该名患者医院就诊。就诊过程中，除了初步判断为快动眼睡眠行为障碍，我们还注意到患者有只手活动不便且伴有轻微的抖动，最后通过相关检查确诊为快动眼睡眠行为障碍及帕金森病，并接受抗帕金森药物等相应治疗。一段时间之后，不但长期的旧疾消失，手部的症状也得到极大改善。对于快动眼睡眠行为障碍，我们帕金森病及运动障碍疾病研究团队已经对此进行了多年随访研究，研究结果曾发表在国际著名神经病学专业杂志上。目前，我们还对中国人群进一步研究，帮助有上述症状的帕金森病患者进行正确诊断及治疗。最后，需要提醒的是，RBD因不被人们认识，因此常被延误诊断和治疗。所医院进行多导睡眠图检测，这是目前诊断该病的金标准，一般监测期为两天。回到本文开头，曹操会不会是一个快速动眼睡眠行为障碍（RBD）患者呢？
事实上，RBD这种病常见于老年人，而且男性多见，65岁以上老人的发生率是0.5%～1%，男性大约是女性的4倍。目前，睡眠学家认为这种病大约50％是老年人的脑桥退化所致，还有50%则是中枢神经系统病变伤及脑桥。曹操辞世不过65岁，梦中杀人时正值壮年。
那么，是不是曹操的脑子出了毛病呢？我们不妨还是回到《三国演义》——曹操梦中杀人（第七十二回）后不久，就为造建始殿，亲自挥剑砍伐跃龙祠前的梨树，得罪了“梨树之神”，当晚做了个噩梦，惊醒之后便得了头痛顽症，遍求良医，均不见效。华佗认为曹操头痛是中风（卒中）引起，病根在脑中，不是服点汤药就能治好的，需要先饮“麻沸汤”，再用利斧砍开脑袋，取出“风涎”，才可能去掉病根。结果，华佗为此丢了性命，曹操的头痛顽症再也没好过。
由此看来，曹操脑袋里没准还真有什么毛病，只是他讳疾忌医，最终他自己和我们都没能搞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前文所述，很多神经退化性疾病（帕金森病、多发性硬化和路易小体痴呆）的症状还没出现时，就先出现了快速动眼睡眠相关行为障碍。我们不妨大胆假设，曹操在患头痛顽症的前几年可能真的出现了快速动眼睡眠相关行为障碍。那么，他在梦中杀人就非其本意，而是疾病的原因了。此后杨修“丞相非在梦中，君乃在梦中耳！”之解读，没准还真是冤枉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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